薛寶珠慚愧地低下了頭:【遠徵之所以深夜來到羽宮,都是因為我。】
【珠兒!】
宮遠徵猛地抬起頭,目光急切地望向她,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難道她要將他們今夜私出宮門的事全怪罪到自己頭上?長老雖無法直接懲罰她這位客人,但定會心生不喜。
萬一因此請她離開宮門...
想到這裏,他竟然直接起身擋在她麵前:【不是的,都是我的錯...】
少年人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宮遠徵本就不太擅長掩飾,那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很快就被長老們察覺,以為他還在試圖遮掩。
花長老威嚴地打斷了他:【宮遠徵,此時還未輪到你說話,讓顧姑娘把話說完!】
宮遠徵臉色蒼白,咬緊牙關,隻能將擔憂和阻止的眼神投向薛寶珠。
薛寶珠低垂著頭,手指糾結在一起,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聲音中有一絲顫抖,很快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羽公子剛剛提到的問題,我可以一一答複你。】
宮子羽不笑了,難道顧姑娘要將雲為衫和月公子在房間內說的話都複述一遍嗎?
他嚴陣以待地也站起來,準備應對她接下來的話。
【金繁侍衛自然不會被迷香迷倒,原因再簡單不過——這迷香,本就是他親手所放。】
她說對了,金繁聽得眉峰一跳,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宮子羽笑了:【這話說來實在可笑,金繁是羽宮的侍衛,他為何要做出這種事?】
【自然是為了給房間中的人望風。】
金繁說:【我為什麼要在羽宮這麼做?顧姑娘若無實證,還望慎言,莫要隨意亂說。】
薛寶珠長發如墨般垂落,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一截白皙如雪的頸項,耳根處已染上淡淡的緋紅。
【能在短短一刻間迷暈如此多人,想必是提前做好了手腳,自然不會留下證據。】
宮子羽剛放下心來,就聽見她又說:
【雖無物證,卻有人證。侍衛和下人集體昏迷之前,我親眼看到金繁侍衛指使他們分散到了與往常巡視路線不同的地方,而那些地方的附近,皆擺放著一種獨特的香爐。】
【隻要長老們派人去詢問今夜值守的侍衛,是否臨時變更了守衛的地點,並調查香爐中的殘香,定然能發現痕跡。】
雪長老點點頭,幾個黃玉侍衛應聲而去。
宮子羽急了:【更改崗哨位置的事是我交代金繁去做的,我隻是在預演一種新的防衛方式...】
【不錯,金繁侍衛忠心耿耿,這一切正是出自羽公子之命。】薛寶珠點點頭。
這話接的宮子羽一愣,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打算。
薛寶珠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角,柔軟的錦緞在她的揉搓下已微微皺起:
【此事,以及遠徵為何深夜出現在羽宮的理由,都與我有關。】
宮遠徵也懵了,金繁下迷藥的事情還能和珠兒有關?
【前些天...我和遠徵有些爭吵,情緒激動之下,我為了避開他,便刻意躲到了荒僻之處,直到這兩日,我們才重歸於好。】
花長老忍不住皺眉:【執刃殿上,莫談這些無關之事!】
這是打情罵俏的時候嗎?
薛寶珠搖頭:【不,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我發現了雲姑娘的秘密。】
重頭戲來了!宮子羽心中一緊:【都說了,雲姑娘今夜根本不在羽宮,她也根本...】
【雲姑娘今夜的確不在羽宮。】薛寶珠猛然打斷他,【我發現的,是她和月長老的私情。】
她抬頭,目光堅定地望向上首兩位長老。
她在說什麼?!全場人大為震撼,目光一下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月長老滿臉惱怒:【胡說八道!】
【荒謬!】宮子羽忽然被戴上了這樣一頂綠帽子,也氣急敗壞地漲紅了臉,忍不住就想走過來爭論,卻被宮遠徵下意識地擋住。
花長老難以置信,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若無實證,斷不能如此妄言!】
執刃的準未婚妻子和宮門長老之間私底下有如此禁斷的關係,這句話可不能亂說啊!
【我既敢如此說出口,自然是掌握了切實的證據。】
薛寶珠咬住下唇,轉身歉疚地望向宮遠徵:
【阿遠,對不起。今夜我沒和你交代,就私自去了羽宮。你一定很擔心我會再次離開,又因為上次的爭執,不敢問我去向,所以才偷偷跟著我,一路到了羽宮,是不是?】
宮遠徵的表情在一瞬間極速變化,他震驚,然後試圖理解,逐漸壞笑,最後沉重點頭。
(o?o)!→(⊙w⊙)?
(?w?)→(??v?v??)
【是以,阿遠今夜才會出現在羽宮。他本是尾隨我而來,而我,卻是為了羽公子而來。我反複思量,終究覺得,還是應當將此事告知羽公子。】
宮子羽氣得渾身發抖:【空口無憑,顧姑娘為何要血口噴人,雲姑娘的名節何其重要,怎能拿來隨意汙蔑!】
宮尚角目睹他被薛寶珠當眾如此戲弄,臉上竟漸漸流露出一絲感同身受來。
【我之前便說過了,我有證據的。】薛寶珠背對長老,麵對宮子羽緩緩扯出一個邪魅狂狷的微笑。
但待她再次轉身時,表情又重新變得忍辱負重。
薛寶珠對著兩位長老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證據便在月長老身上。月長老隨身佩戴一隻銀色手鐲,其大小與款式皆為女子所用,手鐲上還刻有一隻雲雀圖案,與雲為衫姑娘頸間戒指上的圖案如出一轍,那便是他們的信物。隻要二位長老當庭搜身,便能尋得此物。】
迎著花、雪兩位長老不敢置信地看過來的目光,月公子的手忽然抖了一抖,背後冷汗涔涔。
花長老整個人都懵了。
後山禁地,向來是嚴禁任何人進出的。月公子自出生以來,從未踏出過那片區域一步。
更何況,那裏不僅有危險的異人,還有需要日夜守護的無量流火。因此能進入那裏的,隻有紅玉侍衛和幾位繼承人,連蚊蟲都絕無可能進入——即便有,也必定是公的。
不,雲為衫被宮子羽帶去後山參加三域試煉,他們的確有接觸的機會...
如果他身上真的有女子手鐲,還和雲為衫身上的戒指圖案一致,那這信物...隻能有定情信物一種解釋啊!
薛寶珠緩緩補刀:【新娘入宮門之前,身上所有物品都被細細檢查過,想來女客院落的管事嬤嬤和侍女,都對雲姑娘的戒指有印象。】
宮遠徵格外興奮地勾起唇角:【對啊,月長老,為了自證清白,你就讓黃玉侍衛檢查一番如何?】
月公子白了臉:【不...這是...】
他要怎麼說,這是雲雀的手鐲?
所有人都知道雲雀無鋒的身份,她早在三年前便已香消玉殞,那他又該如何說清,為何自己還一直隨身攜帶著她的舊物?
如果說手鐲是自己做的,怎麼又會這麼巧,與雲為衫的戒指圖案相同?
花、雪兩位長老是看著他長大的,見到他如此表現,心底不由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