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英雄不是魔頭


    這次，相柳確實傷得很重。當日，他被送往瑤池時幾乎都碎成渣了，王母見狀也是緊鎖雙眉，不惜耗損神原為他修補真身。王母此舉不僅是出於對小夭的師徒情分，更是因為相柳以身入鏡，九命盡絕，甘冒魂飛魄散的風險破除邪術，挽救無數蒼生於水火，乃天地間至真至誠之舉，實實在在功不可沒。


    真身修補好之後，王母和皓翎王親自施法，將他們護下的魂魄重新送迴相柳體內，之後她老人家又差烈陽前去新城，試圖以金丹換相柳的妖丹迴瑤池，助他化形。結果連王母都沒料到，烈陽那麼高的靈力，竟然不能移動妖丹分毫，最後隻好作罷。


    得到消息後，王母和皓翎王站在瑤池邊上連連點頭，這妖怪對他那心尖兒上的小女子真是掏心掏肺般用情至深。懸鏡之內，若有妖丹護體，相柳應該不會被打的碎成這個樣子，可他甘願自己魂飛魄散，也不願小夭有丁點閃失，這般深厚的情意真是世間少有。


    王母是一邊點頭，一邊搖頭，沒有妖丹怎麼化形？一點點練，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聽烈陽說她那寶貝徒弟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個情形，就是醒不過來。無奈之下，王母拿出了壓箱底的靈丹妙藥，一瓶、一罐、一盒、一桶的往瑤池裏倒，然後她老人家又耗費靈力親自設下法陣，再加上相柳自己片刻不停的自行療傷，這還用了半月時間才堪堪能化形。


    當日，相柳剛剛化形，站都站不穩，就要往新城趕。又是王母歎著氣拿出一把丹藥，尋常這丹藥一粒都是世上至寶，眼下是給相柳當飯吃一樣，他這才有了精神，喚來毛球，匆匆拜別王母趕迴了新城。所以，他說自己“力不從心”還真不是瞎話。


    反倒是小夭，一朝醒來，除了特別能吃以外沒見有什麼異常。當日，相柳陪著她去吃飯，她一手攥著他的大手不放，一手揮舞起來風卷殘雲，吃得滿嘴流油，惹得從廚房跑過來看她的大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唯一的問題是，她有點分不清現實和鏡像，看著蓐收就生氣，看見阿念就歎氣，搞得兩人一陣陣的莫名其妙。相柳囑咐她，既然鏡像裏的事情都已經煙消雲散，兩人對外宣稱懸鏡爆裂之時他們就沒有記憶了。所以，一連幾日都是到了晚上，二人躺在榻上，小夭才會絮叨起鏡中之事。


    小夭時常會迴想起一些鏡中情景，痛恨自己的種種過錯，相柳就會溫柔的握著她的小手兒，細數她被奪舍，隻有一縷神魄還被修改，著實十分可憐雲雲。


    時間又過了半個多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好轉。如注的暴雨終於停了，大荒也結束了反常的酷熱，四方城一帶溫暖濕潤，清風拂麵，暖陽和煦。


    大批難民整理行裝準備返迴故土，臨行之時，四方城又給每家每戶分發充足的幹糧清水，盤纏路費。難民當中，人族居多，見慣了神族的傲慢無禮，眼前四方城和婧王的所思所舉令眾人頗為感動。得民心者得天下，隨著難民一批批在大荒流動，皓翎國婧王殿下聲名遠播，名望鵲起。


    同時，另一則流言也在大荒迅速蔓延開來。大巫師以邪術逆天鑄造宿命懸鏡，妄圖逆轉過往，致使天災降臨，洪水泛濫，百姓流離失所，倒斃遍野。此等草菅人命之舉，幕後黑手竟然是堂堂西炎王。西炎王瑲玹喪德敗行，為一己私欲不惜犧牲掉全天下人的性命，實在是德不配位。


    幸有婧王夫君九命相柳，舍身入鏡，九死一生破掉邪術，挽救蒼生性命，實乃功德無量。連從不問世事的玉山王母，亦感念他此等義舉，關鍵時刻出手相救，才勉強護住他的性命，實乃幸事。


    各種流言四起時，四方城新一年的耕種又開始了。初春之時，天象反常，眼下才開始著手耕種顯然是有些晚了。幸而有升稷和一眾神族、妖族在，天地間一陣陣閃耀的靈力之光和著種子播撒下豐收的希冀展望。


    另有一部分難民選擇留了下來，小夭也沒阻止，跟相柳、蓐收商議過後，計劃在新城旁邊再建一座附屬城。人族勤勞又知感恩，聽聞王爺願意收留他們，紛紛躍躍欲試的表示願意為王爺盡忠效力。


    於是，一部分精壯男子自願參軍入伍，更多的人選擇平整土地，或者開荒種地，城外又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忙碌景象。小夭又從之前組建的新軍中抽調了一部分人族士兵，連同新入伍的人族一起交給了他們一項特殊任務：打造兵器。她從金天氏、昆吾氏請來工匠，在新城大張旗鼓的建了一座兵工廠，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批人族剛好解決了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表麵上，兵工廠每日熱火朝天，爐火不斷。實際上，那一日，城外的人族在開挖土地時，無意間挖到了大片黃色晶體，下麵人拿著樣品到議事廳匯報時，小夭正坐在相柳身邊跟一群人議事。她現在是留下了嚴重的創傷後遺癥，連議事也一定要攥著相柳的手不放，也是這次她心尖兒上的蛇實在傷得太重，這又過了一個多月，他還是時常需要變迴真身迴海裏療傷。


    小夭坐在主位上，伸出一隻小手接過那黃色晶體，一股刺鼻氣味撲麵而來，低頭仔細看，表麵有很多細小的孔洞，放在耳邊仔細聽一聽，有輕微的爆裂聲。


    “這是……”


    話到嘴邊，小夭揚起小臉兒，看著相柳的眼睛，那人微微點了點頭。


    “小夭，” 坐在一邊的升稷眼睛亮了亮，插話道，


    “這種晶體可以用來積肥，眼下春耕有些晚了，有這些晶體做肥料，正可解燃眉之急。除了耕種糧食，我們還可以嚐試在附屬城周邊種些瓜果、蔬菜，有了這些肥料，待到秋季定能迎來大豐收。”


    “好啊！真是上天佑我，夫君，定是你舍生忘死的解救萬民，感動上蒼，讓我們無意間發現了這個。”


    相柳笑瞇瞇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兒，說道：


    “別胡說……”


    “姐夫，” 阿念從旁搭話，“你就別謙虛了，現在外麵瘋傳你神勇無比，不懼生死，是驚天動地的大英雄呢！”


    “英雄？不是魔頭嗎？”


    “哪裏的魔頭能救人性命，解除天災？別的不說，眼下洪水退去，天象晴好，難民得以返鄉重建家園，安居樂業，總是不爭的事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