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正端坐在書房內,神情專注地處理著案牘上堆積如山的公文。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進來,雙手呈上一封書信,並恭敬地說道:“陛下,這是裴寂大人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急信。”李淵接過信件,拆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閱讀起來。
隨著目光在信紙上快速移動,李淵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到最後甚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手中拿著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晴天霹靂。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喃喃自語道:“四天時間……十萬兵馬竟然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
就在李淵沉浸在巨大的驚愕之中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著,房門被猛地推開,李建成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原來,他剛剛接到李淵的召見令,心中正忐忑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進門,便看到父親那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臉色,以及桌上攤開的那封書信,李建成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問道:“父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您如此麵色凝重?”
李淵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建成,眼中滿是失望和不滿。這個大兒子平日裏就不太成器,如今更是犯下大錯。想當初,大將安興貴主動請命,聯合其在涼州的家族勢力,成功斬殺了叛唐的李軌。李淵大喜之下,派遣李建成前往原州接應受降事宜。然而,正值盛夏酷暑之際,李建成卻隻顧著騎馬打獵取樂,毫無節製。那些跟隨他出征的士卒們不堪忍受他這種無休止的玩樂放縱,紛紛逃離軍隊,逃走的人數竟超過了一半之多!此事傳到安興貴耳中,引得他大為震怒,直接上奏朝廷彈劾李建成。李淵無奈之下,隻得匆忙將李建成召迴長安城。
為了能夠穩住涼州地區那動蕩不安的局勢,李淵可謂是絞盡腦汁。經過長時間的反複斟酌與權衡利弊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任命李世民出任涼州總管這一重要職位。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李淵心中還另有盤算。他本想著借著劉文靜那個案子好好地敲打一下李世民,讓這個兒子知道收斂一些,不要過於鋒芒畢露。然而事與願違,如今涼州的亂局迫在眉睫,形勢嚴峻異常,靠其他人恐怕難以迅速平定這場風波。而放眼整個李家,唯有李世民擁有這樣的軍威,可以擔此重任。所以李淵也不得不改變初衷,將平息動亂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原來是李淵滿臉怒容地將一封由安興貴呈上來彈劾李建成的信件狠狠地朝著李建成甩去。那封信猶如一道閃電一般直直地飛向李建成的麵龐,然後又重重地砸落到地麵之上。
李建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渾身一顫,他連忙俯下身去,慌慌張張地撿起那封已經掉落在地上的信件。此刻的他根本就不敢抬起頭來看向李淵一眼,生怕會迎來父親更為嚴厲的斥責。
“你啊!身為堂堂一國之太子,竟然連平叛這般至關重要的功績都未能建立起來,也就罷了!可如今呢?竟還將麾下的士兵們弄得心生不滿,甚至一個個地紛紛逃離而去!若是此事傳揚開來,你讓滿朝文武大臣們該如何看待於你呀?”李淵怒不可遏地猛然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徑直走到李建成跟前,伸手指著他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
“元吉年紀尚幼,又生性貪玩好動,喜愛外出狩獵倒也並非全然不可饒恕之事。然而,你作為兄長,更是這東宮太子,肩負著何等重大的責任與使命難道心裏沒點數嗎?身處在如此高位,理當要有身為太子應有的風範和模樣才對!就連你的老師,一向忠心耿耿的李綱,都險些被你給氣到要辭去官職告老還鄉啦!”
麵對父親滔滔不絕的斥責,李建成低垂著頭顱,麵色漲得通紅,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深知父親所言句句屬實,絲毫沒有半點誇大其詞之處,故而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心存半分僥幸心理去為自己辯解半句。終於,在沉默良久之後,李建成唯唯諾諾地輕聲說道:“父王息怒,兒臣已知錯了,請父王責罰。”
“此次裴寂奉命征討劉武周,不想竟是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現命你速速率領軍隊前去增援,此乃你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李淵凝視著眼前低頭認錯的大兒子,心頭的怒火稍稍平息,語氣也隨之緩和了一些。
“然而……父王,裴寂手握十萬重兵尚且如此迅速地潰敗於敵手,足見那劉武周勢力之強大。兒臣自忖並非其對手,若是貿然出兵迎戰,隻怕難以取勝啊。”李建成麵露難色,聲音略帶顫抖,心中對劉武周這位勁敵充滿了畏懼。一想到此前在霍邑之戰時不慎落馬險些喪命,至今仍心有餘悸,讓他獨自領軍出征,實在是令他惶恐不安。
“哼!真是豈有此理!”李淵見狀,氣得臉色發青,怒目圓睜,狠狠地咬著牙關,伸出手指著李建成怒斥道:“你身為我的長子,竟如此膽小怯懦,毫無半點鬥誌可言!遇到強敵便畏縮不前,將來如何能繼承大業?如何能統領三軍?”李淵越說越是氣憤,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要將滿心的失望與憤怒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
就在這時,隻見一名神色匆忙的侍衛如疾風般奔入殿內,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啟奏陛下!竇建德大軍勢如破竹,現已成功攻克黎陽城!淮安王李神通不幸被俘,李世績之父徐蓋、魏征大人以及同安公主亦未能幸免!唯有李世績率領區區數百名騎兵拚死殺出重圍,強渡黃河狼狽而逃。然而數日後,因其父仍被困於敵營之中,李世績迫於無奈隻得折返歸降竇建德!”
此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擊李淵心頭。他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子猛地一晃,仿佛被人當眾狠狠敲了一記悶棍,整個人搖搖欲墜,幾近昏厥。一旁的李建成見狀,心中大驚,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把扶住李淵,小心翼翼地將他攙至椅上緩緩坐下。
李淵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呆若木雞。半晌過後,他才迴過神來,長歎一聲道:“唉!朕萬萬沒想到局勢竟會如此急轉直下……”無奈之餘,李淵隻得緊急起草詔書,派遣裴寂前往河東擔任鎮撫大臣,以穩定當地局勢。同時,考慮到剛剛逃迴的薑寶誼與李仲文二人也是盡力而為,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李淵遂決定暫不對其予以責罰,並下令命他們速速趕往河東與裴寂會合,共同抵禦劉武周的兇猛攻勢。
裴寂恭恭敬敬地接過李淵傳來的詔書後,心情激動萬分,臉上不禁流露出欣慰之色:“陛下竟然如此寬宏大量,不僅未曾責備於我,反倒這般信任有加!此次,無論如何,我都決不能有負陛下對我的這份難得的信任啊!”
對於率領著援軍到來薑寶誼和李仲文。裴寂已然迫不及待地出城相迎那率領著援軍。為了能夠一舉擊潰來勢洶洶的宋金剛所部,裴寂可是下足了功夫。他日夜埋頭苦讀那些汗牛充棟的兵書典籍,試圖從中尋覓到克敵製勝的錦囊妙計;同時,還招來了請來薑寶誼和李仲文一同商議應敵之策。
終於,在經過深思熟慮以及與二人反複商討之後,裴寂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胸有成竹地開口道:“兩位將軍,據我所知,宋金剛此賊的大軍很快就逼近咱們河東之地。然而,他們一路長途奔襲而來,所攜糧草必然有限。依我之見,隻要我軍采取堅壁清野之計,便可迫使敵軍因糧草不繼而不得不自行退兵。”說罷,裴寂微微瞇起雙眼,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的曙光。
聽到裴寂這番言辭,薑寶誼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毫不猶豫地點頭表示讚同:“裴統帥所言極是!此計甚妙!隻是不知這堅壁清野具體該當如何實施呢?”
“具體做法啊?這個嘛……具體做法本帥目前尚未思考周全吶!”當被問及具體的應對策略時,裴寂頓時變得有些茫然無措,抓耳撓腮地思索著,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來。
一旁的李仲文聽聞此言,立刻皺起眉頭反駁道:“如今敵軍氣勢洶洶、兵臨城下,我們理應在城外早早地部署防禦工事才是啊!如此方能抵禦敵軍的進攻。”
然而,裴寂對此卻不以為然,他擺了擺手說道:“哎呀呀,這大軍都已經殺到眼前了,此時再去布置防線豈不是為時已晚?依我看哪,隻需采取堅壁清野之策便可。咱們將城外的糧食統統燒毀,讓敵軍找不到吃的東西。這樣一來,用不了幾日,敵軍必然會因為饑餓而選擇退兵。隻要你們二位將軍能夠支持我的想法,待我仔細斟酌一番,自然就能想出更為詳盡的具體方案啦。”說罷,便毫不客氣地揮手將李仲文和薑寶誼二人打發走了。
裴寂獨自一人苦思冥想了大半日,終於靈光一閃,自認為想到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妙計。隻見他興奮地一拍大腿,連忙下令讓虞秦二州的軍民全部撤退至各地的堅固城池之中躲避戰亂,並命人將城外堆積如山的糧草付之一炬。
熊熊大火瞬間燃起,濃煙滾滾直衝天際。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可把當地的老百姓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驚慌失措、惶恐不安。老百姓活得不容易,就那麼點糧食、草垛和房屋,都給唐軍給燒了。大家眼見自家賴以生存的糧食被燒成灰燼,心中不由得發起毛來,對大唐朝廷的命令產生了抵觸情緒。不少人甚至暗中盤算著要奮起反抗,不再聽從大唐的調遣。
夏縣有人名為呂崇茂,由於對裴寂的堅壁清野政策非常不滿,他聯合一些同樣對大唐有著不滿的百姓直接將唐朝任命的縣令殘忍地斬殺於刀下,而後公然舉起了反叛大旗。
不但如此,呂崇茂還派人去跟準備攻打河東的宋金剛聯係準備來個裏應外合打擊唐軍。
夏縣叛變的消息很快就傳入裴寂的耳中。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禁怒發衝冠,拍案而起,口中大罵道:“真是可惡至極!區區一個小小的夏縣,竟然也膽敢叛變!”
裴寂獨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麵色凝重,眉頭緊鎖,心中不停地思考著應對之策。他喃喃自語道:“陛下委以我鎮撫大臣之重任,本欲穩定局勢,可如今不僅未能成功鎮撫,反而還弄出一場叛亂來。此事若處理不當,如何向陛下交代?又怎能對得起陛下對我的信任呢?”
想到此處,裴寂愈發覺得事態嚴重。他深知,若是不能迅速平息這場叛亂,恐怕會引發更多地方效仿,屆時局麵必將失控。於是,他暗下決心,一定要給這些叛賊一點顏色看看,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說幹就幹,裴寂立即召集手下將領,點兵遣將。最終,他決定讓勇猛善戰的薑寶誼與自己一同率領大軍前去征討夏縣。然而,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此時的夏縣已然成為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原來,除了呂崇茂所領導的本地民兵外,強大的宋金剛竟早已暗中率軍進駐夏縣。當裴寂和薑寶誼率領唐軍氣勢洶洶地抵達夏縣城下時,迎接他們的是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敵軍。一時間,喊殺聲、兵器相交之聲響徹雲霄。
盡管薑寶誼身先士卒,奮勇殺敵,但終究寡不敵眾。經過一番慘烈的激戰,唐軍漸漸不支,開始節節敗退。而薑寶誼本人也在亂軍之中浴血奮戰,最終不幸壯烈犧牲。見此情景,裴寂大驚失色,心知大勢已去,隻得帶領殘部倉皇逃離戰場,一路馬不停蹄地趕迴長安。
劉武周率領著他那氣勢如虹的軍隊,一路高歌猛進,以排山倒海之勢朝著太原城席卷而來。而此時身處太原城中的李元吉,心急如焚地等待著援兵的到來。然而,當他得知原本應該前來支援他們的裴寂竟然已經丟下陣地,狼狽不堪地逃迴了長安城時,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絕望和恐懼之情。
望著城外那密密麻麻、旌旗蔽日的敵軍,李元吉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可能被這洶湧澎湃的浪潮所吞噬。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李元吉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慌。他深知,失去了裴寂這支援軍,僅憑自己手中這點兵力,根本無法抵擋住劉武周那銳不可當的攻勢。想到這裏,他不禁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此刻的李元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內心焦躁不安,完全失去了往日玩樂的興致。因為一旦劉武周成功攻占太原,那麼等待他李元吉的必將是死亡的命運。畢竟他年紀尚輕,未來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完成呢。想到此處,他不禁喃喃自語道:“沒錯!無論如何,我必須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逃離此地才行啊!”於是乎,平日裏極少開動腦筋的李元吉,如今也開始拚命轉動起那原本不太靈光的大腦來。
沒過多久,隻見李元吉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也緩緩地上揚,似乎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下令召集司馬劉德威前來麵見。
當劉德威匆匆趕到時,看到的便是一臉憂慮之色的李元吉。隻聽李元吉沉重地開口說道:“眼下劉武周的攻勢異常兇猛,竟然連我們唐軍的援軍主力都被他們擊敗了。身為齊王,本王實在無法對此坐視不理。所以,本王決定親自率領城中剩餘的精銳士兵出城,與那劉武周一決生死。而劉將軍你,則帶領著那些老弱殘兵堅守城池。記住,太原城絕對不容有失!”
聽完這番話,劉德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來,那位以頑劣著稱的齊王殿下怎麼可能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深明大義、英勇無畏?然而,盡管心中充滿疑惑,但劉德威深知此刻不是質疑的時候,於是趕忙抱拳應道:“末將領命!”隨後便轉身離去,著手準備守城事宜。
李元吉率領著精銳士兵匆匆出城而去。然而令人驚愕的是,他們此番出城並非要英勇地迎擊來犯之敵,而是做出了一個令人不齒的決定——帶著自己的精兵強將,以及家眷妻兒,倉皇失措地棄城而逃,一路馬不停蹄地直奔長安。
李元吉這一逃,使得原本堅守太原的劉德威陷入了極度的困境與無奈之中。麵對強大的敵軍和失去主將的局麵,他最終別無選擇,隻得打開城門,向著劉武周俯首稱臣。至此,太原這座重要城池宣告淪陷。
太原的失陷仿佛隻是劉武周征服之路的一個開端。沒過多久,他的軍隊勢如破竹,接連攻克了晉州、龍門、澮州等諸多地方。一時間,劉武周的勢力範圍迅速擴張,幾乎囊括了整個山西地區。其麾下大軍縱橫捭闔,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可謂是橫掃河東,威風凜凜。
就在局勢如此緊張之時,鎮守蒲阪的隋朝舊將王行本竟然也臨陣倒戈,投靠了劉武周。這無疑給大唐帶來了更為沉重的打擊,因為蒲阪乃是黃河岸邊至關重要的渡口之一。如今這個戰略要地落入敵手,也就意味著劉武周可以隨心所欲地渡過黃河,長驅直入長安城,大唐王朝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