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3 章 疏而不漏
吳天笑道：“別鬧，啥時候迴來的啊？”
田麻桿哈哈大笑：“今兒早上，剛進城就聽說你禦駕親征，還兵敗重傷，著實把我嚇壞了。
後來進宮嫂子們告訴我，說是演戲，人躲雞鳴寺享福呢。我便來尋你了。
哪曾想剛來，碰這麼個虎逼，上來給我一鐵鞭。腿都給我幹青了，這娘們……”
吳天趕忙一拉扯麻桿胳膊，走遠兩步，讓其別瞎說，問道：“大軍和糧草都進城了嗎？”
“嗯，糧草交付給大頭了，軍隊由聶耳暫領，前去抓捕賊寇。好家夥，城裏那個亂呦。大哥，你啥時候迴去主持大局啊？”
“快了，再等兩天吧。”
“那我在這兒陪你玩兩天唄。”
“成啊，走，我請你洗澡去。”
“哪家青樓？”
“河裏。”
“那有啥好洗的，螃蟹夾小弟弟。”
“滾你大爺的……”
麻桿隻在雞鳴寺待了半天，中午用完午飯便鬧著迴去了，直說齋菜實在難以下咽，恕不奉陪。
吳天笑著搖了搖頭，又接連等了幾日過後，聶耳再次來訪。
他瞧著小耳朵憔悴的容顏，臉上汗水都結了鹽漬，身上的味道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遂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沒休息好？瞧你累的，我帶你洗個澡，痛快痛快。”
聶耳接連擺手：“麻桿說有螃蟹。”
“你聽他扯淡。”
小耳朵打懷中掏出數張紙，遞給吳天，滿目憂愁：“大哥，你先看看吧。”
吳天好奇的接過，自上而下，一目十行，一連翻了幾張，驚唿：“全是地方官員？”
“嗯，我一連多日不眠不休，將城裏抓來的惡霸賊寇加急審問，那些人有恃無恐，我唯有動了大刑。
這不審不要緊，一問出來可不得了，狗咬狗，一個攀咬一個，說出的背景越來越大，後臺一個比一個硬。
足足牽連出二三百名地方官員。大都身居要職，大哥，現在怎麼辦？還抓嗎？”
吳天定定的看著紙張上的人名，久久不語。聶耳凝神靜氣等候在一旁，也不敢打擾。
許久以後，吳天長舒口氣，將紙張對折，遞還過去，斬釘截鐵的說道：“抓，一個也不能放過。”
小耳朵頗為遲疑：“大哥，你可考慮清楚了？這裏麵不少家世顯赫的大官，一旦動手，隻怕滿朝文武十去六七，門閥世家折損過半。”
吳天重重一點頭：“亂世用重典，這些人喝老百姓的血，吃老百姓的肉，留之何用？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蛇蟲鼠蟻注定是禍害。金陵尚且如此，別的地方可想而知。毒瘤不去，定會拖延成不治之癥。
小耳朵，你將名單上的官員全部給我抓起來，交由刑部嚴加審訊，一個也不能放過。
縱使金陵千棺齊出，我也要這天遮不住民意，這地埋不了人心。我要華夏子民挺直腰桿子做人，我更要所有骯髒與陰暗皆煙消雲散。”
聶耳動容道：“得令。”
小耳朵走了，次日開始，吳國朝堂劇烈動蕩。
有許多早上出門上朝議事的官員，直接在金鑾殿上被繡衣衛扒去了官服，再也沒有迴過家。
門閥世家品出一絲不對勁，遂聯絡了許多朝廷重臣，集體罷官，輪番在皇宮外靜坐抗旨。
這些人帶著家臣、仆役、傭人等，數量眾多，烏泱烏泱的擁擠在皇宮門口。堵著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出，隱隱有逼宮的意味。
田麻桿帶領大軍將皇宮團團圍住，命令所有軍戶弓拉弦，刀出鞘，隻要有人敢衝撞宮門一步，殺無赦。
金陵城中充滿了各級矛盾，暴亂四起。據說天牢裏人滿為患，文武百官遊街抗議，叛亂的形勢一觸即發。
吳天聽到匯報，知道該是時候迴宮主持大局了。
一天清晨，他早早起床，前去向住持辭行。
鬆崖師太奉上一塊兒明月玦，隻有巴掌大小，通體皎潔瑩輝，言道：“貧尼將此物贈予太上皇，您此番迴宮定然血染金陵。
這明月玦貼身佩戴，有安神靜氣、避邪護體之功效。可助保持靈臺清明，定心凝神。”
吳天聞言，皺著眉：“師太，此物太過貴重，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吳某哪能要您的東西。”
“太上皇為蒼生背負的血債過於濃厚，功震天下，縱使三川五嶽亦不能酬謝，何況一塊小小的玉佩。
您要是不收下，貧尼唯有長跪不起了。”說著話，便要屈膝行禮。
吳天急忙製止，隻得接過明月玦，歎道：“長者賜，不敢辭。吳某厚顏受禮，多謝師太。”
“願吾皇還這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國泰民安。貧尼尚有一事，想請您準許。”
“您說，隻要吳某能辦到，定不推辭。”
“小徒真姑塵緣未了，還請太上皇準許其跟在您身邊紅塵曆練……”
鬆崖話未說完，吳天一把將明月玦塞進住持手裏，調頭便跑。
鬆崖見狀，慌忙將玉佩交給真姑，急道：“快，太上皇沒說話便是答應了。你趕緊跟上。”
小尼姑傻傻站在原地，茫然不解：“師父，我跟著他幹啥呀？”
“為師來不及和你解釋，將來有機會再說也不遲。你切記，不得忤逆尊上。”
“我不去。”
“聽話，不然為師死在你麵前……”
“我……我去還不成嘛……”
吳天一路小跑到山門口，感歎：“老尼姑一塊兒玉佩便想我替她養傻徒弟，門也沒有啊！
讓那缺心眼留在身邊，我還不得氣死。有一個嘟嘟就夠我受的了，再弄個大號嘟嘟，還讓不讓我活了？鬆崖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眼見聶耳已然領著大隊侍衛，擺開架勢，站在山腳下等他。
他也顧不得多想，趕緊跑過去，換了衣服，登上鑾駕，起駕迴宮。
一路行至皇宮門口，那些正席地而坐，嘴裏罵罵咧咧的文武百官見吳天全副儀仗歸來，皆是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神中充滿了驚慌失措。
田麻桿帶領上萬將士，跪地相迎：“恭迎太上皇平安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將士山唿海嘯，聲震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