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水聞言一喜,看向皇後的眸子全是感激之色,皇後娘娘慧眼識珠,她以後定會唯皇後娘娘馬首是瞻。
安陵容卻在這位庶妹的眼中,看到了前世同她如出一轍的感激之色。
皇後無人可用,她這位庶妹此時心中定是感激的罷,五體投地,皇後這一招的路數(shù)在前世的自己身上,用了無數(shù)次,這一次,這個庶妹似乎要吃苦了。
安陵水挑釁的看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卻垂下了眼皮。
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皇上的目光流轉(zhuǎn)打量了地上的安陵水:“後宮之事皇後做主便是。”
“剪秋,傳本宮旨意,晉官女子安氏為答應。”
“好了,皇上,哀家倦了,哀家先迴去了。”
隨著太後的起身,養(yǎng)心殿中跪了一地的人:“恭送皇額娘,恭送太後娘娘。”
安陵容垂眼跟在太後的身後,竹息攙扶著另一邊。
行至光影斑斕的紅色光影中,太後突然出聲道:“溫容,可看懂了?”
“兒臣愚昧,到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皇額娘的良苦用心。”
“溫容,這棋盤之上的棋子,有跳脫的,有內(nèi)斂的。”
“洞悉了人心,行事才是上上乘。”
太後的手反手攜了安陵容的手,一路朝著壽康宮不斷前去:“你與宜修到底不同。”
“宜修揣摩不出哀家的心思,對哀家的安排頗有怨言,哀家全部看在眼裏。”
“你這孩子,對哀家恭敬有加,野心夠大。”
安陵容迴頭,直視著太後的眼神:“皇額娘,兒臣對皇額娘的安排不敢質(zhì)疑,兒臣所有的都是皇額娘所給,兒臣也明白兒臣要的是什麼。”
“兒臣在這一局中,受益良多。”
“受益就好。”太後攜著安陵容的手越發(fā)的緊了:“這一局是哀家對你最後的教導。”
“迴到壽康宮中好好待嫁。”
太後轉(zhuǎn)頭深深看了一眼景仁宮的方向,又無端搖了搖頭。
宜修不明白她的苦心,可惜了。
竹息都能對溫容偏私,可惜宜修隻沉迷於情愛。
安陵容偏見了太後毫不掩飾的惋惜,她明白,太後以她親事為由頭,看似無關緊要,實則環(huán)環(huán)相扣。
試探的不隻是她,還有皇上,更有皇後。
“皇額娘,煞費苦心,兒臣知曉了皇額娘其中深意,定不會讓皇額娘失望。”
“那就好。”
“你還要感謝你竹息姑姑。”
“你竹息姑姑跟隨哀家多年,於皇後都未曾偏私過,偏偏在對待你的事情上動了私心。”
竹息扶著太後的手微微動了動:“太後娘娘,關心則亂。”
“奴婢受教了。”
“走罷。”
“親事已定,跳脫的棋子該退場了。”
就在這時,紫禁城稀稀拉拉下了第一場冬雪,當這飄著的雪花,落在安陵容的手心中,被她手心中的溫度軟化成水,她才明白,太後是故意給皇後那頭拉個勢力,讓皇後手中有人可用。
宜修從來是在太後的保護之下的。
隔著霜雪凝望壽康宮,更覺得壽康宮更加淒冷,雪如珠鉑般令燈火飄搖,安陵容卻緊緊的攀上太後的手臂,嬌軟的喚道:“皇額娘!”
-----雪勢越下越大,飄落在京都的各個方向。
今夜的雪,有人開懷,有人失落,有人教子。
當皇上收迴成命的消息傳到敦親王府上,敦親王福晉由衷的笑了,扯了扯一旁正在看兵書的敦親王:”王爺,柳暗花明又一村。“
“今日從宮中迴來,弘喧一改了常態(tài),阿青說弘喧這一次主動帶著史書兵策,更加發(fā)憤圖強了。”
“弘喧怎的這般長進了?”
“是溫容縣主?”
敦親王疑惑,他這個兒子向來是聽話有餘,卻少了一分皇室宗親的骨血。
從去了抱月樓之後,更加浪蕩,議親是個難事,但勝在聽話,敦親王福晉附耳在敦親王的耳邊說了幾句,敦親王詫異:“溫容縣主才多大?”
“就已經(jīng)看透所有了?”
“弘喧今日可難受?”
“並未,隻是弘喧迴來之後卻好像成長了許多。”
“嘖,去,去抱月樓中把貝子喊迴來,這種事情就要本王來教導弘喧了,受點挫折也好。”
“本王要告訴他,本王當年是如何將他額娘虜獲芳心的。”
敦親王福晉臉上羞澀,眼中秋波流轉(zhuǎn),拍了拍敦親王的肩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瓜爾佳氏是此次破局的基礎。”
“這次富察氏掌管了淳親王府上大權,明日我正好去淳親王府上賀喜,女子內(nèi)宅,皇上不會計較太多。”
“富察氏早年被韻錦踩著,現(xiàn)在有了出頭之日。”
“早年間我與富察氏未出閣前,有幾分姐妹情誼。”
“富察氏會願意的,富察氏族中可也虎視眈眈。”
“是。”敦親王點了點頭,過了片刻,聽聞門外有動靜,正是從抱月樓迴來的弘喧,隻見他折扇輕搖,在見到敦親王的那一刻,恭敬行禮:“兒臣給阿瑪請安。”
“弘喧,走,陪阿瑪喝一杯。”
敦親王的臉上目露追思,用男人的方式打了弘喧的肩頭一下:“昔日你皇爺爺,總在慶功宴上,同阿瑪喝上一杯。”
“今日阿瑪也同你喝一杯,你長大了。”
“知曉要為敦親王府考慮了。”
“你是男兒,又是敦親王府貝子,可不能眼界低於溫容縣主啊。”
“阿瑪!”弘喧折扇“啪”的一聲收迴,插在了腰間,喃喃道:“山鳥魚相逢,卻不同路。”
但卻是各有各的使命,但願都珺璟如曄,雯華若錦。
當華光打在了弘喧的身上,他那文弱的下巴變得硬朗,欠欠的攬著敦親王的肩膀:“阿瑪,今夜不醉不休!”
“你小子,阿瑪高興,破例陪你一醉方休。”
敦親王福晉在身後追著:“王爺,你也同著兒子胡鬧。“
她輕抿了朱唇,真好,敦親王府一家人都在,她想起她選擇敦親王的時候,思緒迴到多年前那個於校場上,憨厚老實衝撞的莽撞少年,世人都道敦親王無才,可隻有她懂得敦親王的好。
她追了幾步,融入這一家和樂的氛圍之中。
想起明日要行之事,心中也萌生幾分壯誌來。
既然都入了旋渦,那就讓瓜爾佳氏做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