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的黃花博鳥花架子上花盆的鮮花隨著冷風灌入不斷的抖動。
枝葉兒搖晃,安陵容聽到安陵水這般說,往下俯下了身子,她麵色如常,隻伸出去的手指摸到了她這位庶妹的臉上,平淡的問道:“疼麼?”
一旁的玉墨聽到這一句,頭垂得更低了。她和安陵容待得太久了,知曉安陵容要發脾氣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
當帶著涼意的指尖觸碰到那紅腫發熱的臉上,安陵水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她的眼中閃過得意,她就說嘛,她這個姐姐還是在乎安家的。
安陵容的眼神中帶著玩味和不屑,下一瞬,她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安陵水的臉上,將安陵水的臉抽得偏了偏。
安陵水摸著臉蛋,反應過來,厲聲道:“你敢打我?”
“你算什麼東西?”
說著她就要上前撕打,玉墨上前一把將安陵水按在了壽康宮耳房的地下。
發出了“啪”的一聲,玉墨的眼神冰冷,居然敢對縣主不敬?
安陵容轉頭,從花窗上看見壽康宮正室無人出來,又見有小太監前去關起了壽康宮的宮門。
心裏知曉,太後不想管這事。
安陵水還在不斷的叫喊著,她此時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將安陵容燒透了。
“安陵容,你就是故意報複。”
“你仗著爹不疼你。”
“啪。”又是一下,這一巴掌打到了安陵水的臉上,將安陵水打得左搖右晃。
她看見她長姐的眼神越發的不甘,安陵容緩緩蹲下身子來。
“我說了,不讓你入宮。”
“你偏要。”
“你以為這是鬆陽?”
“安陵容。”安陵水大喊一聲道,玉墨都快控製不住安陵水了,隻任由安陵水神色狀若瘋癲,不斷的往前挪動。
安陵容一把掐住了麵前安陵水的下巴:“你一罪,妄議後妃,直唿華妃娘娘名諱。”
“你二罪,不敬縣主,你有什麼資格喊我長姐?”
“這裏是後宮,不是你的鬆陽,宮中的人也不是你姨娘,沒有人會和安比槐一樣慣著你。”
“你姨娘教不會你做人,我來。”
“玉墨!”安陵容一聲厲喝:“將她的瑪瑙珠串給本縣主剝下來。”
“是。”
玉墨這頭鬆了力氣,想要上前將安陵水的珠串剝下來,安陵水不住的掙紮,想要衝上前去刮花她這個長姐的臉。
安陵容上前,麵帶狠色,腦海中一幕幕如走馬燈花,素手扯住了安陵水的頭發,巨大的作用力之下,安陵水的頭皮隨著頭發,不斷的往後仰去。
“砰”的一聲。
安陵水被帶到了地上,她的神色還是怨恨。
安陵容的目光就這般赤裸裸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愚蠢而不自知。”
她的腦海中想去那日紙鳶事件柳姨娘的嬌笑,伸出了手去:“玉墨,將瑪瑙珠串剪開,每一顆都給我拿來。”
“是。”
小剪子“啪嗒”一聲,瑪瑙珠串四濺開來,裏麵的粉末也隨著撲簌簌的掉落。
而安陵水還在地上不斷的咒罵:“你今日若是讓我出了壽康宮,我定是要去同皇後娘娘說一說的。”
“這是皇後娘娘賞賜給我的紅色珠串,你就是見不得我比你受寵。”
“所以你才要毀了它。”
安陵容接過來了手上的瑪瑙珠子,紅色的珠子顆顆分明,晶瑩剔透。
她勾唇一笑,瞇著眼睛,在安陵水不斷咒罵的時候,將紅色的珠子塞入安陵水的口中。
紅色珠子入口,一瞬間,強烈的,她的雙眼突出,任何話都說不出來,隻不斷的吞咽這紅色的珠子。
安陵容靜靜的,看這安陵水的麵色,等到恢複如常的時候,又一顆珠子喂下。
如逗寵物一般,就是不讓她好好的喘息。
“你不是愛這瑪瑙珠子麼?”
“那就吃進去。”
“你可能還不知曉。”
安陵容一邊喂珠,一邊平靜的訴說:“同我同期入宮的,有個叫做夏冬春的。”
“因為在長街上衝撞了華妃娘娘,被賞了一丈紅。”
“知道什麼是一丈紅麼?”
她湊上了安陵水的耳朵,笑得格外的邪魅,似從地獄盛開的曼陀羅花。
“一丈紅就是腰部以下,用板子皆打紅。”
“你年紀小,你不知曉。”
“沒關係,待會我便將你送到華妃宮中。”
“嘖。”她手中的瑪瑙珠子全部都喂進了安陵水的口中,死死鉗住了安陵水的下巴,安陵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長姐,她不斷的往後麵掙脫,隻聽得噗呲一聲,她跑得太快,她的頭發被殘留在安陵容的手中一大把。
安陵容嫌惡的,將這青絲丟下,又掏出繡帕來擦了擦手。
隻聽得安陵水似一條團團轉的喪家之犬,她企圖如同在鬆陽的時候一樣,隻要找到了安比槐,或者找到林秀,實在不行找到她姨娘,就有人出來讓安陵容退讓。
她要讓她死,羞辱宮妃。
“太後娘娘救命啊。”
“安陵容要殺人了。”
她跪在壽康宮門前的時候,聲音哭得婉轉如鶯啼,她知道,每次她姨娘這般哭的時候,她爹總是受不住。
壽康宮中簾子微動,竹息打了簾子出來,隻不滿的看了一眼安陵水。
“何事吵鬧?”
“擾了太後娘娘小憩。”
“竹息姑姑,安陵容要殺我,安陵容要殺我。”
安陵水慌張了,尤其是在聽到花盆底的聲音,她往竹息麵前爬了爬,企圖想尋求竹息的庇護。
“縣主,安答應擾了太後娘娘小憩,太後娘娘說了,縣主如今大婚在即,雙手不宜染血。”
“這安答應便送到翊坤宮中去。”
“太後娘娘讓縣主你帶話,讓華妃娘娘千萬別委屈了自己,這答應無狀,華妃娘娘該如何便如何。”
安陵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徹底的慌了。
不是應該太後娘娘出來看到她,然後對她憐惜萬分?
以前在鬆陽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啊。
她正想著,便聽安陵容笑著道:“是,竹息姑姑。”
“來人,隨本縣主同去。”
太後娘娘說得對,她如今要大婚了,手裏頭不宜染血,送到華妃那處去,既打了皇後的臉,又給華妃做了勢。
姐妹一場,自己“到底”還是送了她滿腹的麝香珠。
該迴信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