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目光淩厲,似乎要將麵前的這個人看穿。
景仁宮外此時傳來了一陣聲音:“華妃娘娘,華妃娘娘,您不能進去。”
華妃的聲音傳來:“皇上,臣妾的哥哥對皇上忠心可表,日月可證。”
“皇上,請皇上饒恕臣妾的哥哥罷。”
“就算留一個奴才,在皇上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
“皇上。”
“皇上!”
華妃的聲音淒厲,伴隨著淒厲的聲音傳來,還有不斷的磕頭聲。
“皇上。”皇後開口,還未出完,皇上連正眼都沒給皇後:“傳旨,華妃褫奪封號,降為答應。”
安陵容站在太後的身後,麵色如常,心內卻想著,看來年羹堯倒了。
年羹堯倒了,皇上的表情似乎已經知道了甄嬛的醜事,她的心中如驚濤駭浪,前世的經過一幕幕在腦海中迴想,又摩挲上手上那道疤痕,仇,快報完了。
仇,快報完了。
她的心中不斷湧動的恨意,讓她的檀口中都是血腥之味,整個人從毛孔之中,從全身的血液中都是舒爽到極致。
“登”的一聲,景仁宮門外被拖入了一個人,是果郡王。
此時果郡王被猶如死狗一般,被禦前侍衛拎到了皇上的麵前。
甄嬛窺見了果郡王,瞳孔巨震,咽了咽口中的口水,皇上上前一把掐住了甄嬛的臉蛋,那帶著扳指的大手,毫不留情的緊緊掐住她的臉,迫使她的目光全部都留在皇上的身上。
皇上看著這張猶如柔則一般的臉蛋,想起瓜爾佳鄂敏所言之事,想起甄遠道私藏罪臣之女,想起罪臣之女的來路,是擺夷族,想起舒太妃,想起果郡王。
想起那日圓明園中穢亂的甄珩,若不是要用甄家,他早就把甄珩當場誅殺了。
這後宮之中的,這圓明園之中的,每一個,每一草每一木都是他的。
他是天子。
甄嬛對上了帝王眸中的殺意,淚眼朦朧,柔聲喚道:“四郎。”
是的,她想以此來勾起皇上的憐惜,她和皇上是靈魂的契合伴侶不是麼?
她腹中可還有孩子。
也不能怪她,是皇上先不愛她的,最是無情帝王家,怪不得她。
她今日定是要護住允禮的。
“住口。”
“你也配喊?”
皇上氣息不斷的紊亂,胸前的五爪金龍伴隨著他的唿吸聲,不斷的起伏,不斷的抖動。
“莞嬪,朕在問你話。”
“你腹中的孩子,可是朕的?”
甄嬛緊緊閉上了眼睛,她不明白,她為了皇上將整個甄家都交付了出去,她一心為皇上圖謀,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但在這個緊要關頭,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說出了:“是!”
“是?”
皇上一把鬆開了鉗製著甄嬛的手,甄嬛一手捂上了胸口,往椅子上坐下,緊接著,一個耳光突如起來的扇在了甄嬛的臉上。
甄嬛連躲都沒躲,身子被打得一個趔趄。
景仁宮內宮人唿唿啦啦的跪了一大片:“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皇上的玉扳指放在手上不斷的摩挲,他突然出聲道:“老十七。”
“朕登基以來,對你是付出了真心的。”
“朕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證明,你對朕的後妃沒有半點覬覦之心。”
果郡王聞言,跪在了地上,如被鬥敗的犬:“臣弟願意以死謝罪,還請皇上放過臣弟母妃一命。”
景仁宮中,一片寂靜,如同死水,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安陵容瞥見了甄嬛的瞳孔振動,她似乎想要為果郡王求情,安陵容玩味的看向麵前的一幕。
求啊,甄嬛求情隻會加劇了果郡王的死亡罷了。
不是真愛麼?
真愛或許是真愛,但甄嬛更是審時度勢的。
她在內心猜測,這位帝王,會用什麼方式來懲罰對他不忠的兩個人。
一個是後妃,一個是郡王。
皇上此人,心如頑石,她有些期待了。
“朕從前曾在古書上看到滴血驗親的事情,大清皇嗣不容置喙。”
“既然果郡王要朕放過你母妃一命,朕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你親手將莞嬪腹中雙生子剖出,再由太醫滴血驗親。”
這話一出,不光安陵容,景仁宮所有人的驚呆了,滴血驗親?
這明擺著是滴血驗親,其實皇上是知曉了這個孩子的來路,不打算要了。
上位者最討厭背叛,何況還是身邊人的背叛。
帝王是不會放任任何一個人藐視他的皇權的,更要保證帝王血脈的純正。
寧殺錯,不放過。
甄嬛從椅子上緩緩滑落在地,她的瞳孔中都是不可置信:“皇上.....”
“嬪妾腹中懷的是你的孩子啊。”
“皇上,這才月餘,現如今剖腹取子,恐怕皇嗣有失啊。”
皇後此時出言勸道:“皇上,說到底莞嬪腹中懷的是皇嗣。”
“住口。”皇上怒聲斥道。
“拿刀來。”
一把古樸的刀子,還未出鞘,被小太監遞了上來。
皇上接過來這把刀子,一把丟到了果郡王的麵前。
聲音平淡:“允禮,你知曉朕最討厭的是什麼。”
這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上位者不可抗拒的威嚴。
“允禮。”
“兄弟一場,由你選,你是要莞嬪還是要你的母妃。”
甄嬛從這句話中嗅到了什麼,隨著這句話的落定,景仁宮外,被禦前侍衛押送進入了蘇培盛,還有芳若。
蘇培盛跪在下首,身子瘦弱,跟隨了皇上多年的這位太監總管,此時懼怕的低下了頭顱。
芳若更是悔不當初。
景仁宮中的火焰一時劍拔弩張,誰都不敢多話。
“允禮,朕隻給你一炷香時辰,你好好考慮。”
“朕的莞嬪。”
“當真是朕的好後妃,朕居然不知,你大哥在圓明園穢亂,你的手都伸到朕的近侍身旁來了?”
“朕說圈禁沈貴人,你居然敢,通過芳若去閑月閣私自看望?”
“你爹甄遠道,敢私藏罪臣之女?”
“朕的朝堂,居然有這麼多包藏禍心的亂臣賊子?”
甄嬛的神色終於驚慌,還帶著失措,她顫抖著肩膀,看向了地上跪著的果郡王。
她在這個時候,她的心中還有希冀,她的允禮應該是愛她的吧。
她想,允禮那日來碎玉軒,眼底的欲火那般克製,都沒有動她一絲一毫,躲在了床榻底下,她能預想到他的內心無比煎熬。
也正因為他哪怕紅著眼眶,眼底都是欲望,都沒有動自己一下,她才將心交付了出去。
愛-從來都不是欲望-而是克製。
她不想讓允禮為難,她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曉要從何說起。
她明白,她若是出聲求情,事態隻會更糟。
果郡王的喉結艱難滑動,他的腦海中在他的母妃和甄嬛之間來迴抉擇。
他到底要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