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什麼人?”。。。。。
馬車內,一道聲線傳了出來,因著赤練的摔倒,在前麵駕車的內務府中人,迴頭看了一眼馬車之內的貴人。
江來福聽著弘晝問詢,他轉頭恭敬作答道:“爺,是一過路的女子摔倒了。”
弘晝的眼中浮現一抹厲色,他今日在養心殿中,皇阿瑪的話他如何能不懂?
自古所有男子都想做人上人,主宰自己的命運和人生。
本來他以為他與皇位無緣,失之交臂,可今日皇阿瑪一番話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自己還有機會?
他正準備說:“直接駛過去。”
可當掀開的馬車簾子被風吹動,他看向那伏在地上,噙著紅唇,秀眉微蹙,一雙眼之中都是風情,隻此時她那雙眸子之中的眼淚,似乎就要落下,她眸子之中的無助,手不斷的揉動著腳腕。
弘晝的眼中浮現一絲幽暗的妄。
他從袖子中,掏出了一瓶傷藥,遞給了江來福:“送去罷。”
“送完咱們再行路。”
“是。”
江來福從馬車之上下來,馬車的短暫被逼停,蔣闌珊的眸子之中散發著狠意,不成功便成仁,今夜殺了一個皇子,也算是為她一家人報了仇了。
她摸著懷中的峨嵋刺,正要上前,場中突然傳來異動,一群繡娘匆匆路過,打著燈籠,正笑著,人群之中還有個梳著團髻的小姑娘,她被人群緊緊的保護在其中。
一道身穿著闌色斑駁長裙,鼻梁之中有顆痣的清雋身影,朝著前麵行走幾步,扶起了那正在地上的赤練:“姑娘,可是崴了腳?”
“莫擋著大人的馬車。”
一群繡娘將赤練扶起,明黃色的馬車又開始緩慢的朝前移動,黑暗之中,一雙眸子將這一切收入眼底,握緊手中的另外半邊虎符,他將帽簷低垂,緊緊跟在馬車的身後,在這街道之中遊走。
這一變故,讓蔣闌珊幾人都跟著驚訝,玲瓏坊的人怎麼來了?
她們幾人若說最熟悉,便是玲瓏坊之中的繡娘。
“快走。沒到時候。“裴南茵壓低了聲音低低的說著,赤練被裴南茵扶起,二人移動至一旁,才見一大漢帶著一帽簷,緊緊的跟隨在馬車之後,消失在街道之中。
蕭姨娘緊趕慢趕,才趕到了洱海胡同之中,她見著洱海胡同中的陰影處,有著人影,才如釋負重的喘了一口粗氣,她的手不斷的扶著那還帶著青苔的牆壁之上,一隻手不斷擦拭著額間的細汗。
“瓊娘。”蕭姨娘喚道。
蔣闌珊穿過人群,見了蕭姨娘,神色驚訝,她舔了舔因著緊張開裂的唇角問道:“陵容讓你來的?”
“瓊娘,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誅殺黃雀,再圍螳螂。”
“我與你一道去。”
“蕭姨娘!”蔣闌珊的眼中滿是震驚,待蕭姨娘喘勻了氣息,才見這不大不小的洱海胡同之中,滿滿當當的站了三十多個女子。
二丫的娘將二丫緊緊的護在跟前,今夜她本想將二丫留在玲瓏坊之中,但又害怕玲瓏坊也不保,隻好帶著,如今她見了蕭姨娘,將二丫推到了蕭姨娘的跟前。
因著鑒止的緣故,玲瓏坊中人都知道蕭姨娘是誰,二丫掙紮著身子,她不,她要跟著她娘和先生一道。
“蕭姨娘,二丫便拜托你了。”
“福晉的恩情,奴婢要報,裴先生這些時日與我們講了許多,我們是粗人不懂這些道理,隻知道,不能欠人的恩情。”
“隻是二丫還小。”
“還請蕭姨娘帶著二丫迴府。”
蕭姨娘圈住了二丫不斷掙紮的身子,她也想跟著同去,但看著懷中的二丫,讓她的思緒飄迴到多年前的那個午夜,小小的安陵容也同二丫一般,眼中驚懼,時常委屈了自己,卻又剛毅。
她咽了咽嗓子,沉聲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會護著她。”
“你們都小心,今夜實在太過兇險,你們也是娘親,也是女兒,若是家中有老小,可以不去,你們放心,沒有人會怨怪你們,是人有私心都很正常。”
話音剛落,裴南茵輕笑了一聲,轉身走入了蔣闌珊的人群之中,今夜不知為何,她看著麵前這般多女子,心中卻不由得跟著讚賞,她是一定要去的,她想做史官,她想記載下今夜的這一幕。
何況,她還記著諴親王福晉說的-以後會有機會的。
隨著裴南茵的入內,鑒止緊隨其後,她拍了拍裴南茵的肩膀,古銅的膚色上眸子清澈:“我義母的恩,我也要報的。”
“女子才最重情分。”
“對,女子才最重情分,感念福晉給我們棲息之地,教我們做人立身根本。”
“我也去。”
“我也去。”
一群女子,衣裳顏色不一,神色卻同樣堅定,玲瓏坊的人為了報恩,藏月莊的人為了日後不再有官妓,這一刻,殊途同歸具象化了。
“好了,我們走,這裏距離豐臺大營,還有三條胡同,巨正胡同處有一個大大的轉折,這馬車的身形應該會在那處耽擱一會。”
“我們要快。”
“穿過這條胡同,咱們便可以先一步到達馬車處。”
來不及再說,裴南茵帶頭在小胡同之中小跑了起來,夜色之中,這些女子的身影颯爽,身姿卻嬌柔。
待裴南茵一席人離去,蕭姨娘蹲下身子,扒開了她的繡鞋,隻見上頭的裹腳布之上已經血跡斑斑。
她是嫁給安比槐以後才裹的小腳。
裹腳之分,分先天和後天。
先天裹小腳,腳背的骨頭還柔軟,是以裹出來的小腳更好看些,是以具有三寸金蓮的美稱。
鬆陽的大戶人家娶妻納妾,還有不少女子都是裹著小腳。
而她,是因為安比槐猶愛那三寸金蓮,才被生生折斷了指骨,用長布裹了數月,一走路便冷汗淋漓。
那裹了小腳的一月裏,她不忘有多麼難熬。
二丫原本正在亂動的身子,被蕭姨娘腳下的鮮血嚇得驚唿了一聲。
蕭姨娘放下懸在半空的腳,上手去捂住二丫的嘴唇,生怕引來了旁人,阻礙了今夜大事。
她不知曉是什麼事,隻是從這群人的神色之中,能猜出其中的兇險。
她的女兒和她的兒子,她定是要護著的。-她想。
“什麼人?”一列巡邏的官差聽到了這聲音,其中一個官差朝著洱海胡同之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