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趙春燕的事如何了?”
成鳴複的府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沒有車水馬龍的聲音,隻有幾隻野貓還在街道上叢叢掠過。
從那幽綠的雙瞳之中散發(fā)著點點幽綠的光芒。
成提督府四個大字鑲嵌在紅色的匾額之上,高牆巍峨,四周環(huán)繞著雕花,門前正對一對石獅子,那石獅子上還掛著紅綢。
安陵容站在陰影裏,眼神一頓不頓的看著成鳴複府上的大門,伴著耳邊野貓的爪子踩過屋簷的細微聲響。
她手中的紅色瑪瑙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雙眸之中似無波瀾的死水,她垂下了長睫,在這等了許久,難不成猜錯了?
又或者成鳴複沒有異心?
她站在陰影之中等了又等,直到都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心,如今身子越發(fā)的沉了,玉墨攙扶著她的手用了用力。
就在這時,成鳴複的府門前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輕響,隨著“吱嘎”一聲,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有一身穿黑色的男子,將另外一名身穿常服的男子送了出來。
安陵容輕聲道:“拿下。”
剎那間,一組腰間身帶峨嵋刺的女兵,上前將那男子悄無聲息的拿下,能聽到一聲悶哼,此時這男子被反剪了雙手帶到了安陵容的麵前。
安陵容上前,借著昏暗的燈籠光,端詳了那男子的麵龐,不是朝臣?
她忽略男子眼中的驚訝之色,輕聲吩咐道:“給朕搜,看看是哪家府上的人。”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搜查聲,從那男子的身上搜查出了一塊令牌,這令牌被玉墨送到了安陵容的跟前,安陵容隻看了一眼,上頭一個大大的:“齊”字。
齊家麼?
她勾唇冷笑,端妃齊月賓的父親乃是開國功臣,虎賁將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前朝皇帝在位之時想盡了辦法削減齊家實力,到了這一朝,齊家的兵力不容小覷。
“可要奴婢行刑逼問一番?”
“逼問?”
“不用逼問了。”
“拿下此人,千刀萬剮。”
“等到天亮之時,丟在成鳴複的門前。”
“咱們迴宮。”
安陵容滿意的,轉(zhuǎn)頭上了馬車,火器司的人趁著夜色迴了火器營,玉墨在馬車之中伺候著。
安陵容這一路在馬車之上,倒是心中尖刺落了地。
她此時突然覺得,她同從前皇上沒有什麼區(qū)別了。
今夜之舉,是為了讓成鳴複和齊家成為死敵,隻有這樣,成鳴複才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
現(xiàn)在她突然真正意義上懂得,什麼是除卻巫山非雲(yún)也。
紫禁城的馬車入了宮,四處張燈結(jié)彩,隻因為明日便是除夕了。
才到了紫禁城,去到養(yǎng)心殿中,她才看到養(yǎng)心殿中的男子-允袐,隻見允袐手中拿著一個錦盒,笑瞇瞇的等著安陵容迴來,他率先接過了玉墨手中的安陵容,將她牽引到養(yǎng)心殿中的小榻上,才當著她的麵,將手中的錦盒打開。
“你看。”
“你可喜歡?”
安陵容強撐著精神頭,望了一眼那錦盒之中的,那是一朵簪花,是紫薇花樣式的,不同於尋常的絨花,上頭的工藝倒像是菩提,隻是用顏色泅開。
“我這幾夜翻遍了典籍書本,若是你腹中是個女兒,應(yīng)當叫什麼?”
“想了又想,隻覺得哪個字都配不上咱們的孩兒。”
“南枝倒是不錯,紅豆生南枝。”
允袐說了一圈,見安陵容眼神有倦怠之意,脫下了長袍上去圈著安陵容,他在感到懷中的溫熱之時,嘴角又莫名的勾起,似乎全世界都被他圈禁在了懷中。
直到他的眼神看到安陵容的小腹,才五個月,還要那麼久。
他的眼神在掠過那瓷肌的時候,眼尾突然沒來由的染上潮紅,隻感覺有什麼野獸又叫囂著要破籠而出。
真難熬-他心中暗罵了一句。
隨後又慌張的站起身子,攏了外袍去到一旁的淨房。
玉墨站在門前,似乎見慣了這副模樣,她有條不紊的吩咐道:“驚蟄,該添冷水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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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夜在更子聲中轉(zhuǎn)眼來到了破曉,隨著裴南茵入宮,她的馬車在見到成鳴複府前有一具被千刀萬剮的屍首的時候,眼中驚訝之色不斷。
成鳴複府門前此時百姓都避著屍體,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多看了幾眼。
在見到那具屍體身上全是鮮血淋漓,複又驚恐的低下了頭。
這一件事,在京都的前朝世家大族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齊家在得到這件消息的時候,彼時的齊敷正穿了官袍,打算在除夕之日,上完朝便趕快迴府。
齊夫人用雙手將齊敷的官袍整了又整:“老爺,往常按照慣例,會早些下朝。”
“也不知曉景安新朝會如何。”
“若是新君設(shè)宴,老爺便打發(fā)了人來說聲。”
“好。”齊敷沉聲的應(yīng)道。
齊敷是武將,隻此時已經(jīng)烈士暮年,眼角的皺紋代表著他經(jīng)曆過的滄桑,他想起了他在成鳴複大營中安排的暗探,昨夜傳來的消息。
昨夜新君出城查驗火器營的成果,看來新君誰也不信任,火器營之中的實力她是不打算讓前朝說開。
兵部侍郎早年間倒是有些交情,隻是這些當官的,官場浮沉,如今正在觀望,不會隨便出手。
昨夜派了府上人前往成鳴複府上勸說,這天下如何能女子來坐?
他女兒不清不楚的死在了敦親王府上,身為人父,實在無法忍受這件事。
新君隻不過是一個女子,齊敷的心中又看輕了幾分。
齊府上的管家穿過長廊,來到了齊敷身旁,慌慌張張的將今日早起出門探聽到的消息說與齊敷。
“老爺,不好了,大公子走了。”
走了?
齊敷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要動手了,他的眼神之中露出叱吒多年的風采,渾濁的眼中帶著殺氣。
“成鳴複答應(yīng)了?”
“老,老爺。”管家顫著聲道:“老爺,今早出去采買的下人見著成鳴複門前的屍首鮮血淋漓,似被人千刀萬剮了,這屍首是...";
管家害怕的,再不敢多言,齊敷心中突然沒來由的心悸,他厲聲問道:“是雲(yún)敬?”
管家的頭往下低了又低,末了好半晌才道:“老爺,節(jié)哀。”
齊夫人沒來由的站不住,手中的繡帕掉落,慌張的提起裙裾往外跑去,邊跑邊哭喊:“我兒現(xiàn)下在哪處?”
“備馬,備馬。”
齊敷虎軀一振,他大手垂落在身旁,站在齊府的院中,站了許久,眼中的殺意再也忍不住,轉(zhuǎn)頭便入了宮。
今日他要新君為他主持公道。
新君若是偏私,那這仇他自己來報。
他齊家到如今還是有些底蘊的。
他在入宮的馬車之上,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不是成鳴複殺了齊雲(yún)敬,昨夜新君不在城內(nèi),探子迴消息說是後一撥入城的人是火器營的。
本想著昨夜同成鳴複一同端了紫禁城,卻沒想到,成鳴複久久未曾答應(yīng)。
錯過了最好的動手時機,隻是他成鳴複既然不願,也不必這般羞辱,今日定要新君給他一個交代。
與此同時,紫禁城內(nèi)養(yǎng)心殿安陵容剛剛起身,此時玉墨從一旁取過來內(nèi)務(wù)府繡娘定做的赤紅色鳳袍,赤紅色鳳袍之上是繁複的金線,隻有鳳眼處用了一顆珠子做點綴。
玉墨才將金冠為安陵容戴上,累累的珠翠,摻和著金色朝著兩邊不斷的搖晃。
安陵容才轉(zhuǎn)過身,就聽得立春進了養(yǎng)心殿的腳步聲。
“皇上,裴夫子來了。”
安陵容揮了揮手,玉墨會意,出去請了裴南茵入內(nèi),在裴南茵的錦履跨過了養(yǎng)心殿的門檻那一霎那,安陵容見了裴南茵的臉,笑著問道:“趙春燕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