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洛陽城這一天就過去了,我又迴到了熟悉的野外。
沒有其他人反而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有個小崽子在旁邊。
我盯著眼前的火,想起以前的種種,如果我找到了小崽子,又該怎麼麵對她呢。
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什麼好方法,卻覺得腦袋越來越沉。
......
“嗚嗚嗚......”
誰在哭?
我睜開了眼,看到的是小崽子。
沒想到一覺醒來,她就出現了,我睡之前還在想遇到小崽子之後該怎麼辦呢。
現在是不得不辦了。
“滿穗?”好久沒見了,我還是先叫了一聲小崽子的名字。
不知是我叫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她哭的太大聲了,她根本沒有沒有搭理我,隻是在包袱旁邊坐著,把頭壓到雙臂裏哭。
我看她這麼傷心,也沒忍心在打擾她,隻是又坐了迴去。
在坐下以後,她倒是倒是側了一下臉,用一隻哭的通紅的眼看了我一眼。
隨後又把頭埋了迴去。
正當我以為她要接著哭的時候,她卻說話了。
“你...你為什麼不來安慰一下我啊...”她用她哭的嘶啞的嗓音說著。
我能感受到蘊含在其中的情緒,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我努力在想著安慰的話語,一時半會兒卻也想不出來。
-“都怪我。”
-“我還可以帶你走,我可以養著你,讓你有吃的有喝的,讓你開開心心的。”
“像爹爹那樣麼?”她聽我說到最後,才向著另一邊把頭抬了起來,小聲問起了我。
-“對,我會努力像爹爹一樣彌補你的過去,雖然可能不完全一樣,但是我會盡力的。”
“不行的,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
“穗兒不配開心,不配活著。
我不能讓弟弟和娘白死。
不能......”
-“我不知道你過去發生了什麼,可是你現在活了下來,你就應該繼續往前走啊。
你要是死了的話,那不就都白費了?”
“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是哪樣啊?”
“我...我不知道。”
聽著小崽子的話讓我有點急,這也不行那也不是的。
但現在算是又一次相逢,加上她還那麼傷心,我也沒有把心裏的急切說出來。
-“那你想要什麼啊?”
“想要爹爹。”
-“可是你爹爹已經死了啊。”
小崽子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看向了我。
“是啊,爹爹已經死了。”隨後又把頭埋了迴去。
“我心裏不舒服。”小崽子又說。
此時此刻的我才發現小崽子根本就沒在跟我說話,隻是她在自言自語。
她的話裏隻有難過,沒有了對我的恨。
-“要不你恨我吧。”
“我恨著呢。”
-“你爹爹是我害死的,你要殺要剮都隨你啊!”
“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啊。”聽著小崽子翻來覆去的說不行,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大聲的質問著她。
“殺了你,我就沒人可以恨了。”
-“......?”
滿穗的這一句話讓我有點懵。
如果就按我是害死她家人的罪魁禍首來看這句話,她說的沒錯。
她的仇人似乎隻有我一個,如果殺了我,她就沒有仇人了。
可是......
“沒有仇人不是更好麼?”
-“沒有仇人的話,我......”
“你怎麼了?”
-“沒有仇人,我為什麼要活著。”
“......”
我看出來了,小崽子已經是瘋了,滿嘴胡話。
我沒多說什麼,直接拉起了小崽子就要走。
她這個狀態我是懂得,我剛開始做劫道的事情的時候也感覺自己要瘋了,覺得自己不是人,不配活著。
但是習慣了就好。
小崽子她還小,有些事情時間長了就懂了,當務之急還是要讓她活下去。
我拉起小崽子的時候,小崽子沒有抗拒,隻是站了起來,可是她開始變得沒有表情,沒有聲音,連模樣都變得模糊。
直至消失不見。
......
夢醒了,一切如往常。
明明是期待的重逢,卻沒有感受到什麼欣喜和快樂。
我好像知道了小崽子的真實樣子,並沒有像她之前表現的那般關心我,對我好奇,還有心情教我弄影子戲的東西。
更沒有理由要牽起我的手。
這樣解釋才對,她一開始就是恨我的,我是她在這世界上最大的仇人。
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想試試,我要讓小崽子好起來,讓她脫離那些什麼狗屁一樣的“不行。”哪怕她要恨我,我也要讓她坦坦蕩蕩的恨我。
我真他媽的看不慣她那副樣子。
而且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再過幾天還是要搭上馬車才能去長安城。
我趕緊爬了起來接著趕路,順便暖和一下身子。
還沒等走幾步呢,遠處便走來了兩個人,一個大人一個小孩。
但是隨著這二人的靠近,我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狀態。
“滿穗?”我看著靠近了的女娃,居然是小崽子。
此時的我想的最多的還是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我這幾天夢到太多次小崽子了,每次都是一睜眼就不見了。
我又好好看了看那女娃的樣子,倒是和印象中的滿穗有點不一樣。
雖然容貌是幾乎一致的,但是這個女娃好像個子稍微高了點,還是披著長發的,好像不是滿穗。
直到擦身而過時,我才想起這像極了小崽子的女娃子的旁邊還有個大人。
當我迴頭再看向那大人時,卻感覺事情複雜了很多。
那個大人倒是平平無奇,令我驚喜的是,那女娃的頭後麵有一縷白發!
如果還有什麼更好的事,那就是這個女娃還被綁著雙手。
我已經顧不得迴憶當時那場夢,隻是先對她旁邊的男子發難。
“你是她什麼人?”
那男子並未理我,但是那個女娃迴了頭看向了我。
“問你話呢!”我又大聲了一點,質問著男子。
那男子沒有再迴避著我的疑問,轉過了身。
-“不知兄臺有何事?”
“你是她什麼人?”
那男子聽了我的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用寬大的手掌捏著那女娃的肩膀轉了過來,讓我又看到了那宛若滿穗的一張臉。
但這次有些不一樣,她的眼睛如昨晚夢中的小崽子一樣空洞。
-“哦,這是我親戚家的女兒,托我送到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