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認識了穗兒幾個月,我卻感到對她絲毫沒有了解。
......
爺爺給抓的藥確實好用,穗兒沒幾天就徹底好了,臉色也變得白裏透紅的,隻不過還是要每天喝那很難喝的藥。
不知道是不是藥太苦,喝的時間長了穗兒又不似臥床那幾天的開朗了。
表情也變得有點呆呆的。
怎麼又變迴去了啊?
好煩。
“穗兒,我幫你煎吧。”
穗兒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我,連忙揮了揮手,搬了些柴就進了東廚。
我便在旁邊看著,怕穗兒一累又暈了過去。
可是看著那麼嬌小的穗兒又是生火又是把火吹旺,臉頰一起一落的,我這個大男人在旁邊坐著也不合適。
“穗兒,我燒會兒。”我便也不再用商量的語氣。
穗兒沒再多表示什麼,把吹火的竹筒遞給了我,便提著裙子在板凳上並腿坐下。
隻是臉上的不快似乎又多了幾分。
看著穗兒的樣子,有些左右為難。
如果像穗兒生病前那般不聞不問,又擔心她再病倒,若是悉心關切久了,恐怕穗兒又會犯瘋病。
唉。
還是早早問問那鏢頭,帶穗兒早些出發吧。
看鳶那邊有沒有什麼辦法。
......
就算沒有辦法,去了鳶那裏,穗兒也不用這麼忙了。
她見到生人,自然不會像在在家中這樣忙碌。
......
“我們鏢頭已經出門了,事情都已交代好了。
您收拾好了之後,跟著我們的車隊一起去就好了。”
又過了幾天,等我再去找那鏢頭時,一個夥計接待了我。
確認了我的身份後,便給我說清了這次解州城怎麼去。
“隻是我們這車隊不是直接去解州城。”
-“不去解州城?”
“您不用擔心,在離解州城近處我們會告知的,隻需要走個半天,就到了解州城外。
我們會派兩人和你一同前去。
主要是我們現在確實缺人手,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擔待......
鏢頭他還為您準備了些銀子,供您路上零用......”
我接過了那夥計遞過來的銀子,一掂量便知是十兩。
這錢來的可太快了。
話說迴來,如果是他們自己去喝個茶也得花幾兩錢,給我這些也算不上闊綽。
當然也不少。
看來他們鐵了心要解決解州城這僅剩的後患。
-“等事情辦成再給也不遲。”我想了想,還是把錢先退迴去比較好,便把銀子又遞了迴去。
雖然鳶的茶錢我多半不用付,但我也不知道鳶的心思,這事能不能成還得另說。
早早拿了錢,辦不成事,恐怕不好交代。
“我們鏢頭說了,這隻是零用的,哪怕這事談不成也無妨。
若是談成了,還會再給您抽成。”
這鏢頭倒是不錯,談成了居然還有額外的錢。
解州城的生意,當真就這麼好做?
-“那好吧。
那就明日見。”
我收起了銀兩,拜別了那夥計往家裏趕。
......
“穗兒,我迴來了。”
我在路上還給穗兒買了些點心帶著,雖然每次給穗兒買點心都會比較抗拒,但是吃起來又是另一副樣子。
弄得和害怕我亂花錢一樣。
雖然過幾年就到要嫁人的年齡了,但現在還是個娃娃,這些事哪用她操心。
.....
也許是我多慮了,她想的可能不是這些。
......
穗兒聽著我的聲音,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明天咱們就去解州城。
我買了些點心,咱們路上吃。”
這次我也是有經驗了,不說是給她買的。
要是如實說專門為她這一個小娃子買的點心,她多少要皺下眉頭。
然後再推給我一起吃。
“你去收拾收拾東西,可以帶上那新衣服,過年的時候穿。”
她倒是沒多停留,直接就迴迴屋子裏收拾東西去了。
我便又開始惦記起了去解州城之後的事,當初和鳶她們道別的時候,總以為一時半會兒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我便要再找上門。
還真是有些期待。
......
穗兒收拾了很久,我煮完晚飯迴屋子裏去看她收拾的怎麼樣時,她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清點。
連我的刀都擺到了一起,還有一些我平時常用的一些的東西,也被她規矩到屬於我的那一堆。
裏麵還有那個褪色的荷包,上麵有一個“安”字。
這幾個月我也沒有了解到小崽子的下落,倒是問了不少當時顧熙撿到鞋子的事。
她說那鞋子是萍兒在河邊撿的,倘若真是跟我有仇的娃子擺在那裏的,那多半是想不開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我知道小崽子是最擅長騙人的,或許隻是也想讓我感受一下身邊人突然離開的感覺。
可她又不是我娘,她就這麼肯定她尋死能讓我難受?
......
想想還真是挺難受的。
要是去了解州城,紅兒她們問起來,我又該如何說滿穗的下落?
我說你們穗兒姐去報仇了,但是沒成功,死了?
那幾個娃子得哭鬧的不行吧......
或者實話實說?就說小崽子跑了,自己謀生路了?
這個倒是還好,但是她們估計又會問我為啥不挽留下那小崽子。
這個又沒法說了,我跟她們說你們穗兒姐的爹爹是我害死的?所以我沒臉?
肯定也不行。
......
等我迴過神的時候,穗兒已經把東西打好包了。
那包袱不大,算上裏麵裝的那新衣服的話,她帶的東西並不多,應該是隻裝了些其他常用的東西。
穗兒還真是懂事,我小的時候跟著爹爹出遠門巴不得把我的棍子和石鎖都裝上......
“先吃飯吧。”我對整理好東西的穗兒說。
吃晚飯的時候,我一直想看看穗兒對明天出遠門有什麼反應,但她一直低著頭仔細吃飯。
真看不出來什麼。
“穗兒?”她這時才抬起了頭。
“你喜歡出門麼?”
這一次她既沒點頭又沒搖頭,隻是笑了笑,繼續吃起了飯。
這算什麼?
......
這個時間天寒地凍的,唿吸間產生的白霧此起彼伏。
不管穗兒喜不喜歡出遠門,我現在倒是有點喜歡了。
穗兒在忙於整備的車隊之間被來來往往的人擠兌到了我身邊,守著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麵前這繁忙之景,依偎在我的身邊。
這時我才感覺到自己和穗兒已經是熟人了。
這種感覺和小妹還不一樣,小妹在這時候早就拉著我去哪坐著了,她可受不了在這站著看這沒什麼意思的場麵。
我倒是無所謂站著還是坐著,旁邊守著一個安安靜靜的穗兒,便已是最好了。
小崽子之前陪我的感覺,我也很喜歡,當時覺得她隻是一個女娃子,也沒什麼威脅,雖然一起玩影子戲時嘴上咿咿呀呀的,但總歸是平和的。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錯了,她對我的威脅可大了,隻是最後她沒有讓那藏起的刀履職。
這不免又讓我迴想起最早她在河邊的草叢解手時,突然從背後向我揮刀。
為什麼後來她有那麼多機會,卻沒有再往我背後捅刀子呢?
我不是她殺父仇人麼?
好想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