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毅一行人被官兵押解著，置於隊伍中央。前方有百名官兵開道，後方亦有百人押送，兩側還各有數十人嚴密看守，陣勢頗為浩大。


    隊伍最前方，兩匹高頭大馬上端坐著兩人，正是黑臉大漢與那位老者。


    黑臉大漢開口問道：“潘大人，依您看，長安府尹杜大人會不會偏袒他們？”


    潘姓老者搖搖頭，說道：“按道理不會。杜義身為長安府尹，理當秉公執法，不可徇私舞弊。雖說聽聞他女兒與這幫人有些關聯，但在大是大非麵前，我料想杜義還是能明辨是非的。況且王猛你身為宣化府的督頭，抓人辦案乃是公務，如今我們又持有公文，量他也不敢為了幾個罪犯公然與我們作對。”


    王猛滿臉諂媚地笑道：“潘大人所言極是，有大蔚慕容大人為我們撐腰，借杜義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太過放肆。這次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我家朱大人說了，隻要能把這幫犯人順利帶迴去，好處自然少不了。”


    潘宏爽朗大笑：“都是為大蔚效力，分內之事罷了！”


    二人正談得興起，忽聽身後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喊：“我媽叫我迴去吃飯了，我不跟你們去了！”緊接著，便是一陣打鬥聲，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二人急忙勒住馬匹，王猛怒聲喝道：“出什麼事了？”


    隻見一個兵卒神色慌張，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跪在馬前迴話：“大人，那個傻子說他娘喊他迴家吃飯，起身就往外衝，弟兄們根本攔不住，還被他打倒了幾十個人，現在那傻子已經跑了！”


    王猛暴跳如雷：“一群廢物！還不快給我追！”


    報信的軍兵嚇得臉色慘白，趕忙召集人手追了上去。


    官兵們哪裏還追得上？此刻，傻小子於貴依照公孫毅的囑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自如，成功將那些官兵遠遠甩在身後。因街道上人群熙攘，官兵們投鼠忌器，既不敢放箭，又難以追趕上於貴，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脫，徒唿奈何。


    公孫毅之所以安排於貴逃走，是考慮到他頭腦簡單，擔心其在公堂之上胡言亂語，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官兵們追趕了一陣，最終跟丟了目標，一番地毯式搜索後仍一無所獲，隻好硬著頭皮迴來複命。


    王猛見狀，頓時火冒三丈，抬手狠狠扇了小頭目幾個耳光，怒喝道：“一群廢物！這麼多人看著，居然讓罪犯跑了，你們平日裏都幹什麼去了？”


    被打的小頭目滿臉委屈，苦著臉解釋道：“那傻子力大無窮，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抓起身邊的差人扔了出去，緊接著又像扔麻袋一樣把我們的人往人群裏拋。那場麵太混亂，我們根本無法靠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走。”


    王猛氣得滿臉通紅，大口喘著粗氣。潘宏趕忙上前勸慰道：“王督頭，消消氣。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傻子，跑了就跑了吧。隻要其他要犯還在，咱們的差事就算沒白做。”


    王猛冷哼一聲，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小頭目，吼道：“都給我把眼睛瞪大了！要是再讓一個人跑掉，小心你們的腦袋！”


    小頭目心中畏懼，連忙退下，加強了戒備部署。


    與此同時，杜府書房內氣氛凝重。杜義眉頭深鎖，在房間裏不停地來迴踱步。馮博淵、徐金婷和杜月嬌三人站在一旁，神色焦慮。杜月嬌再也按捺不住，急切地說道：“爹爹，您倒是說句話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公孫公子出事啊！”


    杜義重重地歎了口氣，神情嚴肅，沉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倘若公孫毅等人當真犯下殺人放火的重罪，縱是我有心袒護，也實難違背律法啊！”


    “爹爹，您貴為一城之主，依女兒看，公孫公子即便真的傷人性命，那也必定是出於自衛，所殺的定是窮兇極惡之徒。在這長安城，您一言九鼎，隻需略施手段，尋個由頭放了他們便是。”杜月嬌出主意道。


    徐金婷也顧不得許多，趕忙上前配合說道：“月嬌小姐所言極是，我深信表哥他們絕非濫殺無辜之輩，必定是遭人陷害，還望杜大人能出手相助，救救表哥一家！”


    杜義目光掃過三人，緩緩說道：“你們近日的所作所為，我皆有所耳聞。公孫毅的確是個德才兼備的有為青年，然而，若他真的身負命案，我也不能公然徇私枉法。況且，此次潘大人親自前來督辦，他可是慕容大蔚身邊的親信，我不得不有所顧忌。”


    眾人正商議間，門外忽傳來下人的通報：“大人，車轎備好了，是否即刻前往府衙？”


    杜義略作思忖，說道：“你且在門外候著，我等這就出發。”


    說罷，他轉頭看向馮博淵，道：“你與我一同前往府衙，到時候見機行事。”


    馮博淵領命，讓徐金婷和杜月嬌留在家中，隨後與杜義一同出門。


    公堂之上，氣氛莊嚴肅穆。杜義端坐於龍書案後，府丞曾吉立於左側，馮博淵站在右邊。堂下，潘宏穩坐一旁，王猛侍立在他身邊。對麵則是文書管事，兩班督頭和大小捕快，兩班衙役分立兩側。


    鼓聲三響，曾吉高聲宣喝：“帶犯人上堂受審！”傳令官迅速傳出，不多時，公孫毅、老管家、陳小虎、小團子、秦泉、公孫巧雲等人被押解至堂前，紛紛跪地。


    杜義麵色冷峻，重重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從實招來！”


    眾人之中，除公孫毅外，皆高聲喊冤。這般說辭，顯然是公孫毅在暗中授意。盡管大家都念及情誼，想為他頂罪擔責，但眼下的情形，顯然容不得意氣用事。


    杜義的目光冷冷掃向王猛，沉聲道：“王督頭，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迴事？”


    王猛不敢怠慢，急忙跨出一步，站到堂下，恭敬稟道：“啟稟大人，此幾人乃宣化府人士。半年前，在他們的府宅之中，驚現十七具屍體，其中十六具為知府朱大人的護衛，另一人則是朱大人的外甥。這幫人殺人之後，縱火焚燒府宅，趁著夜色倉皇逃竄。直至近日，有人舉報，朱大人方才派遣我等前來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