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好？”


    方亞蘭來紅旗大隊的日子雖然不算短，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豬圈這邊，大隊裏的有些人，她還真不知道。


    “那丫頭也是個命苦的，小小年紀就被她後娘賣給了王紅霞做兒媳婦，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誰成想套栓得病沒了，王紅霞為這事把眼睛都哭瞎了。


    那丫頭硬是一個人把家扛了起來，白天去上工，掙錢還債，夜裏迴家照顧瞎了眼的王紅霞。”


    方亞蘭問道：“她家裏還有其他人沒？”


    “沒了，老王頭死了好多年了，套栓的身體不好，結婚後兩人一直沒有孩子，眼下家裏就剩下她們婆媳兩個，相依為命。”


    “大隊長，你能帶我過去看看麼？”


    不親眼相看，方亞蘭放心不下來，豬圈是她的第一桶金，她不容許出差錯。


    “這好說，我現在就帶你過去。”馬貴東跟家裏的婆娘知會了一聲，就帶著方亞蘭出去了。


    屋子雖破舊，但打掃的挺幹淨的，這是方亞蘭踏進王家的第一印象，豬圈就需要這樣的人才，滿意程度加兩分。


    馮小蓮見家裏有人過來，趕緊迴屋搬出兩張凳子招唿著：“大隊長，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們倒碗水。”


    馬貴東連忙製止道：“水就不喝了，我們今天過來，是找你有事說。”


    提及這個，馮小蓮臉上帶著一絲拘謹與不安：“大隊長，你說。”


    “豬圈那邊缺了個打掃豬圈的人，我和方知青推薦了你，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馮小蓮眨巴著眼睛，看向方亞蘭：“我可以麼？”


    她不敢想，豬圈這麼好的活計能落在她頭上。


    方亞蘭說道：“當然可以，就是豬圈那邊的活又髒又累，不知道你能幹的來不能？”


    馮小蓮生怕方亞蘭反悔，忙不迭的答應道：“能，我能。”


    在豬圈幹活比地裏幹活掙得要多，年底掙了錢，她就可以帶她婆婆去縣裏看眼睛，至於苦不苦的，她這人最能吃苦。


    隻要有錢，她什麼都能幹得來。


    方亞蘭說道：“那行，你明天就去豬圈上工，不合適的話，我們再說。”


    馮小蓮朝著方亞蘭深深鞠了一躬，感激的說道：“謝謝方知青，我肯定好好幹，絕不偷懶。”


    方亞蘭謝絕馮小蓮要留她在家裏吃飯的想法，和大隊長走出王家門，方亞蘭才發現她遺漏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聊了那麼多，方亞蘭還不知道要來上工的人叫什麼名字。


    馬貴東說道：“馮小蓮。”


    馬貴東又聊到種西瓜一事上，方亞蘭便趁著這個機會和他請了一天假。


    美其名曰去縣裏拿西瓜種子，並且再三強調，那是她特意托人從省城買來的種子。


    一聽省城來的種子，馬貴東兩眼冒金光，忙答應下來。


    天一亮，方亞蘭就簡單收拾了下，就騎上車去了縣城。


    有了車就是方便，最起碼不用和其他人擠在一輛牛車上了，就是這小土路不行，坑坑窪窪的，鉻的方亞蘭的屁股都是疼的。


    西瓜種子是方亞蘭在現代買來的，至於托人從省城買來的，都是方亞蘭的借口。


    今天她來縣城的目的，其實是想看下前幾天拍的照片洗出來了沒。


    方亞蘭去的還真是時候，照片前腳洗出來，後腳她就到了。


    拿著新洗出來的幾張照片，方亞蘭去了郵局，手裏還拎著她給顧北川準備的一些吃食，耐放的肉幹、杏脯一類的。


    顧北川平常出任務，也能抓一包揣兜裏。


    方亞蘭想到顧北川的戰友，特意多裝了一點，畢竟顧北川對她大方，那她也不能對顧北川小氣了去。


    這次除了給顧北川寄東西，方亞蘭也給周文輝一家寄了滿滿一大包的東西過去，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方亞蘭從郵局出來，直接騎車迴家了。


    第一天上工的馮小蓮有些拘謹，尤其在沒見到方亞蘭的人，愣在原地的她更加不知所措。


    朱如意她們見到馮小蓮，也有些懵，因為方亞蘭沒有事先跟她們說，豬圈這邊要過來新人。


    不知道怎麼安排馮小蓮的眾人，便讓她去涼亭那裏歇著，等著方亞蘭迴來給她安排工作。


    馮小蓮過來是幹活的，哪裏肯歇著，她見朱如意跳進豬圈鏟豬糞，她也跟著進去幫忙。


    從縣城迴來的方亞蘭就看到馮小蓮和朱如意埋頭鏟豬糞，就沒見停的，滿意度蹭蹭蹭的往上漲。


    豬圈，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率先發現方亞蘭的朱如意，忙扔下手中的鐵鍬說道：“方知青，你迴來了。”


    聞言，馮小蓮也趕緊抬頭，畏畏縮縮的跟在朱如意身後，和方亞蘭打招唿。


    “你們忙，我找大隊長還有事，等下再過來。”方亞蘭說完就走了，揪著一顆心的馮小蓮長舒一口氣。


    注意到馮小蓮異常的朱如意問道：“嫂子，你很怕方知青？”


    馮小蓮急忙否認道：“沒……沒有……”


    她不害怕方亞蘭，她怕的是自己沒做好，把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弄丟，要知道，大隊現在有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豬圈這邊。


    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她要帶婆婆去縣裏看眼睛，丈夫臨走前她答應過他的，會照顧好婆婆。


    朱如意善解人意的說道：“方知青就是麵上看著兇，其實人挺好的，你不用害怕，隻要你在這裏好好幹，方知青是不會虧待你的。”


    “如意，謝謝你。”馮小蓮完全沒有想到朱如意會這麼體貼人，在她的印象裏，朱如意是被萬淑娟嬌寵長大的。


    萬淑娟是什麼人？十裏八街有名的厲害人，偷奸耍滑占便宜，大隊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


    自然，萬淑娟的閨女肯定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兩家雖然離的不算近，但同處於一個大隊，整日裏埋頭苦幹的馮小蓮對朱如意的為人也有所耳聞。


    可如今，接觸下來，馮小蓮發現朱如意一點都不像隊裏人說的那樣嬌縱不講理，相反還很熱心腸。


    想到這裏，馮小蓮臉上出現一抹羞愧，為了贖罪的她將朱如意手中的鐵鍬奪過來，說道：“如意，這裏有我在，你去外邊坐著歇會。”


    朱如意說道：“嫂子，我不累，咱倆一起幹，那樣能快點。”


    “聽嫂子的話，去歇著。”


    最後，朱如意還是沒拗過馮小蓮，扛著鐵鍬出來了，不過她也沒閑著，蹲在灶前煮豬食。


    這麼熱的天，守著灶臺，熱的渾身是汗的朱如意沒喊過一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