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看看，不曾答應你。」
晏雲霆俯首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聲音低啞，「接了我的芍藥，便隻是我一人的小竹子。」
方才還在湖邊綻放的焰火，不知為何綻放在二人正上空，赤紅鵝黃深粉嫩綠的煙花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將這條小巷映得燈火通明。
晏雲霆掌心滾燙，指腹溫柔摩挲裴嬰緋紅眼角，焰火映照在裴嬰瞳中，像是在他幽黑雙眼中綻開一朵璀璨的花。他情難自抑，俯身吻了上去。
裴嬰猝不及防被他堵住了唇，「唔」的一聲想要掙紮，反抗的結果帶來的是更狠的壓迫。他被晏雲霆狠狠壓在身後的石牆上，幹元的信香沉穩，他本能地不再反抗，隻是眼角越發水潤，眉尖也極委屈地顫抖。
直到焰火在夜空中完全消逝，小巷重迴幽寂昏暗，晏雲霆才粗喘著放開了他。裴嬰雙唇紅腫，一雙眼越發瀲灩生光，他被晏雲霆重新擁入懷中，下頜擱在他肩頭，裴嬰啞著嗓子低罵，「你這混帳，當真放肆。」
晏雲霆從他手中接過那支白玉芍藥簪，斜斜插入裴嬰發中，他將一吻落在裴嬰鬢角。
「從今往後，我會待你好。」
第三十四章 大俞亡了
夏日就這樣在一枝白玉芍藥簪中結束了。
十月落得一樹金黃，順寧殿外的桃花盡數謝了，就連葉子也存不住，秋日的風輕輕一吹，便嘩啦啦落了一地。
天氣要比前幾日涼了許多，裴嬰抱了一壇秋露白坐在樹下的青石上，去看晏雲霆舞劍。裴嬰原也劍承名師，他聰穎好學，又頗有幾分天賦，本該將劍宗武藝襲承十之八、九，卻因著年紀小又吃不得苦，這才作罷。
這幾月以來他時常向晏雲霆討教劍術，無一不敗於他的明心之下，一來二去裴嬰也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幹脆斷了繼續挑釁的心思。
這壇秋露白出自燕昭之手，在地下埋了四年，前幾日才起了壇送給晏雲霆，裴嬰好酒，晏雲霆為討美人開心，轉手便將這酒罈贈給了裴嬰。
燕昭一手醫術精湛，沒想到釀酒也是一絕。
裴嬰隻淺淺抿了一口，就生了四五分的醉意，這年他還未滿十六歲，正是幹淨漂亮的年歲，清冽雙眼被酒氣熏上一層水霧，他手將落在自己發上的一片落葉拂去。
他在青石板上斜躺，背後青絲逶迤及地，裴嬰著了一身白衣，肩上還披著件猩紅大氅，眉目堪堪可入畫。
秋風微涼，將頭頂枯枝吹得嘩嘩作響，搖落了一地金黃。枯葉在空中翻飛，落了裴嬰一頭一身，他那大氅一半蓋在身上，一半落在地上，落葉綴在上頭像是朵朵金線牡丹。
晏雲霆揮劍襲來，眼見明心已是近在咫尺，裴嬰卻動也不動，眼睜睜看著明心停在麵前一寸開外，正好將一片落葉從中刺穿。
他仰頭又灌了一口酒，醉醺醺地起了身，嫣紅唇角還染了酒漬，踉蹌著撲進晏雲霆懷裏，向他癡笑道，「好久未與你比試一場。」
晏雲霆順勢環住了他的腰，懷中之人腰肢柔軟得像隻貓，他忍不住笑道，「若我贏了，有何獎勵？」
裴嬰一指擱在地上的酒罈，「分你一口。」
「聽著是很劃算。」
晏雲霆將明心收迴劍鞘放到一旁，接著飛身躍上桃樹，再下來時手中便多了兩根桃枝。他又怕桃枝粗糲，劃傷裴嬰掌心，還特意撕下了一圈袖口，細細包裹上才遞交給他。
裴嬰扯下頸間桎梏向後一拋，那猩紅大氅裹挾著酒香翩然落地，他擺弄了兩下桃枝，抬眸間雙眼猝然清明，疾步踏來直向晏雲霆麵門逼近！
晏雲霆有意讓他，隻是閃躲卻不曾進攻，眼見裴嬰越發變本加厲，活像一隻剛成年的貓崽子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他眼底泛上笑意，桃枝在他手中舞出一個淩厲的招式，轉瞬間便朝裴嬰攻去。
兩根桃枝相撞之時發出一聲脆響，在裴嬰手中斷枝落地之後，他本人也被晏雲霆一把環住了腰壓在了樹幹上。
樹身震顫，枯枝搖晃著將更多桃葉甩落下來，此時已近黃昏，夕陽斜斜照映下來，在桃樹後麵罩上一層陰影。
少年單薄的身軀藏在桃樹下，晏雲霆幾乎將他抱離了地麵，揉按著他的後頸和腰背，吻落在他的唇上。
裴嬰緊緊抱住他的肩背，晏雲霆粗糙的掌心摩擦過後頸，被堵住的唇舌發出細若蚊訥的哼喘，臉上紅霞蔓延到了眼中，又盈盈泛起了水光。像極了垂暮時分的荷塘中，被殘陽染紅了的一池秋水。
晏雲霆鬆開了他，指腹柔柔摩挲裴嬰滾燙雙頰，他嗓音沙啞卻溫柔，將裴嬰淩亂的衣襟整理好，「當真好酒。」
裴嬰似怨還怒地望了他一眼，緊接著腳下一軟，一頭又栽進了他的臂彎裏。他將臉貼在晏雲霆胸口，嘟囔了一句，「我醉了。」
他抱緊了晏雲霆，湊在他頸邊深深嗅了嗅，裴嬰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帶著北疆風雪的淩冽，那是南地難以見到的風景。
「元徽。」他閉眼喃喃，「下次去北疆，帶上我好不好？」
晏雲霆失笑，「北疆風沙無常，若是哪日來了一場風雪將你颳走了，教我如何找你去？」
裴嬰攥緊了他的襟口，抬頭雙眼澄澈如初，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潮意，「那你、那你將我綁在你身上，風就刮不走我了。」
晏雲霆從地上將那件大氅撿起，抖落了上麵的枯葉，又重新為裴嬰繫上，「你還這樣小，北疆條件艱苦，你這樣嬌生慣養的小竹子，怕是受不住邊疆的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