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手中的長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眼前這一幕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誰能想到上官有人歸來之後竟然如此肆意妄為?
他一步步後退,心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點,連仙帝境的師尊都不是上官有容的對手。
若是上官有容真的找他複仇,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當年的真相已經公布於眾,他即便再想狡辯也無濟於事。
可是當他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師尊,想要求助之時,頓時心中一驚。
此時的盛紫君精心描畫的妝容此刻顯得格外刺眼,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倨傲的鳳眸此刻瞪得滾圓,塗著朱紅色口脂的嘴唇微微顫抖。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口中不斷重複著:“你……你竟敢打我?!”
那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上官有容的手還停在半空,纖細的手指微微發抖。
她的掌心還殘留著那一巴掌的餘溫,指尖卻冰冷如霜。
她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教養她多年的師尊,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憤怒、痛苦、失望,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那悲傷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種子,此刻終於破土而出,帶著刺骨的寒意。
“師尊,不,盛紫君,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仿佛冬日裏凜冽的寒風,直刺人心。
緊接著,上官有容毫不留情地剖開盛紫君那層虛偽的麵具。
“仙級絕殺陣難道是葉凡能布置出來的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
她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一日的場景。
絕殺陣中,四周黑霧彌漫,仿佛無數雙無形的手從四麵八方伸來,緊緊扼住她的喉嚨。
她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陣中的寒氣如刀鋒般刺入她的骨髓,仿佛要將她的每一寸血肉都凍結。
那種痛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心靈上的摧殘。
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耳邊傳來陣陣低語,像是無數冤魂在哀嚎,又像是某種詭異的咒語,不斷侵蝕著她的意誌。
盡管她咬緊牙關,努力保持清醒,但那股錐心蝕骨的痛楚卻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
她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仿佛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師尊,她的麵容逐漸扭曲,最終化作猙獰的鬼臉,朝她撲來。
現在想來,那根本就不是幻境,因為她師尊的心比厲鬼更可怕。
廣場上鴉雀無聲,連風聲都仿佛停滯了。
眾人不由得屏住唿吸,看著這驚世駭俗的一幕。
上官有容可是整個四禦仙界絕無僅有的陣法天才,她的天賦與實力無人能及,而盛紫君竟然為自己的親傳弟子布下了絕殺陣,想要將其抹殺?!
這個消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盛紫君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顫抖得更加厲害。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下。
她勉強擠出一絲冷笑,聲音卻依舊帶著幾分顫抖。
“有容,你……你在胡說什麼?為師怎麼會對你下手,這定然是有人按照挑撥!”
“挑撥?”
上官有容冷笑一聲,眼中寒意更甚。
“師尊,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狡辯嗎?
那絕殺陣中的每一道符文,每一縷靈氣,都帶著你的氣息。
你以為抹去了痕跡,就能瞞天過海?
可惜,你低估了我對陣法之道的領悟。”
沒人知道,當年她陷入絕殺陣之時有多絕望,而令她更絕望的是那陣法之中每一道符文都帶著令她熟悉的氣息。
要知道,她的陣法之道可都是盛紫君教導的啊!
雖然陣圖相同,但是每一個陣法師所布置陣法之時,陣紋都會有獨屬於自己的風格。
徒弟,怎麼可能不清楚師尊的陣法。
上官有容站在原地,目光如刀,直直刺向盛紫君。
她的聲音冰冷而顫抖,帶著壓抑多年的憤怒與不解。
“當年……你為何要殺我?”
盛紫君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她從未想過,這個一向溫順乖巧的徒兒,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動手。
更讓她心驚的是上官有容眼中的恨意以及殺意,那絕不是一時衝動。
如果讓上官有容今日離開天陣宗,日後定然會給她帶來數不盡的麻煩。
自己的這個弟子成長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現在都已經快要超出了她的掌控。
殺心自起,盛紫君索性也不裝了。
她竭力想要維持天陣宗的體麵,可是上官有容卻絲毫不給她這個機會。
這個逆徒,將她的臉麵放在地上肆意蹂躪。
她猛地抬起頭,聲音尖銳而刺耳。
“是!是我又如何?
如果說不出我,你當年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你不過是我培養的一枚棋子,如今卻妄想脫離我的掌控!
你以為你有了幾分天賦,就能淩駕於我之上?做夢!”
上官有容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她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決絕。
“盛紫君,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也已經取走了。
從今日起,你我師徒情分,就此了斷。”
廣場上的眾人聽得心驚膽戰,誰也沒想到,這對師徒之間的恩怨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淨月難以置信地搖頭,再看上官有容之時,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這樣的弟子,她恨不得將其當成老祖供起來。
結果,盛紫君竟然身子福中不知福,還要將這樣的人才給抹殺了。
而盛紫君的臉色則徹底灰敗,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卻隻是無力地垂下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她現在隻想將天陣圖要迴來。
如今的上官有容便已經讓她覺得有些棘手,若是天陣圖再落入上官有容手中,天陣宗危矣。
就在她思慮如何開口之時,異變陡升。
上官有容再次催動上古大陣,天地間驟然風雲變色,烏雲翻滾。
一個巨大的石碾虛影緩緩凝聚,出現在葉凡的上空,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石碾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隨著石碾的緩緩轉動,葉凡隻覺得身上的壓力如山崩海嘯般襲來,成幾何倍數地增加。
他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單手緊握長劍,劍尖深深插入地麵,試圖借此穩住身形。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手臂依舊顫抖不止,額頭上青筋暴起,麵色痛苦至極。
“師尊救我!”
葉凡咬緊牙關,聲音中帶著絕望與哀求。
即便他已經逃離了高臺,但是上官有容的注意力從來都沒有從他的身上挪開。
所以,他怎麼可能輕易逃脫?
“放肆!”
盛紫君見狀,麵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痛心。
“住手!他可是你的師弟,你難道還想真的殺了他不成?”
然而,上官有容的神情卻冰冷如霜,眼中沒有絲毫的動搖。
她冷冷地看著盛紫君,聲音中帶著決絕與恨意。
“你我師徒情分已盡,他自然也不再是我的師弟,而隻是仇人!”
話音剛落,天空中的石碾猛然加速,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葉凡碾壓而下。
石碾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唿嘯聲。
哢嚓哢嚓!
葉凡的身體在石碾的碾壓下,再也無法支撐,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他的口中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周身傳來骨頭被碾碎的聲響,每一道聲音都令人毛骨悚然。
盛紫君眼見葉凡在石碾的威壓下幾近崩潰,雙手迅速結印。
其周身仙力如江河奔湧,瞬間凝聚出一道璀璨的結界屏障,宛如一輪明月般懸浮在葉凡的頭頂。
盛紫君低喝一聲:“葉凡,撐住!”
然而,那虛空中的石碾虛影卻仿佛蘊含著天地之威,緩緩轉動間,發出沉悶的轟鳴聲,仿佛連空間都在其碾壓下扭曲變形。
石碾上的古老符文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每一次轉動都帶起一陣毀滅性的波動,朝著結界屏障狠狠壓下。
哢嚓——
結界屏障與石碾接觸的瞬間,一道細微的裂痕驟然出現。
緊接著,裂痕如蛛網般迅速蔓延,眨眼間便布滿了整個結界。
屏障上的符文開始黯淡,光芒也逐漸消散,仿佛在石碾的威壓下不堪重負。
“怎麼可能……”
盛紫君瞳孔微縮,心中震驚不已。
她深知自己這道結界的威力,即便是麵對仙帝強者的全力一擊,也能安然無恙。
然而,在這上古大陣凝聚的石碾虛影麵前,竟顯得如此脆弱。
轟——
不過一息之間,那道結界屏障終於支撐不住,轟然破碎。
無數靈力碎片如星辰般四散飛濺,化作點點光芒消散於天地之間。
石碾的威壓再無阻礙,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葉凡碾壓而下。
盛紫君臉色驟變,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葉凡身旁。
她雙手再次結印,試圖以自身靈力為葉凡抵擋這致命一擊。
然而,石碾的威壓太過恐怖,即便是她,也感到一股難以抗衡的力量撲麵而來。
“上官有容,你當真要與整個天陣宗為敵嗎?!”
石碾的轉動聲如同死亡的喪鍾,每一次轟鳴都讓人心神震顫。
葉凡趴在地上,口中鮮血不斷湧出,眼中滿是絕望與悔恨。
此時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於映雪:“師妹,救我、救我!”
他已經看出來了,單憑師尊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救他。
能救他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那位來自於道門的莫老。
雖然於映雪的修為不足以阻止上官有容,但是於映雪的背後是道門聖子。
隻要聖子開口,哪怕是上官有容也不敢以一人之力抵抗整個道門。
況且,當年如果不是小師妹蠱惑,他又如何會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大師姐。
豈料於映雪對於葉凡的求救視而不見,如果不是葉凡當年辦事不力,放跑了上官有容的殘魂,又如何會出現如今這一幕。
她的聖女大典全被上官有容毀了,這一切都要怪葉凡。
如果上官有容死在了禁區之地,今日她已經是天陣宗的聖女了,何來如此的波瀾。
而且隻要葉凡死了,便不會有人知道當年上官有容死,皆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葉凡,你該死!
似乎是看出了於映雪眼中的冷漠,葉凡心中一驚。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心中有了決意。
“師姐,我錯了……”
葉凡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這都是小師妹讓我幹的……我、我不該聽她的……”
他的話語還未說完,石碾的威壓便已將他徹底吞沒。
噗嗤!
葉凡的身體被壓成了一灘血肉,隻剩一道殘魂。
盛紫君雙臂一震,而後無力地垂落。
天陣圖之中蘊含著先天精氣的力量,這座上古大陣的威力遠超她的想象。
上官有容有天陣圖在手,幾乎是有恃無恐。
“逆徒!”
當她看著腳下的那一灘血水之時,心中的憤怒再也難以壓製。
“上官有容殺害天陣宗弟子,立即開啟護宗大陣!”
她就不信上官有容一個人可以對抗整個天陣宗數百萬年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