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陣仗挺大。”我隨口迴了一句。
府裏的人陸陸續續出了院門口,我和滿穗也混在人堆裏麵跟了上去。
隨著逐漸靠近知州府的門口,外麵的場景也逐漸清晰起來。一隊人馬緩緩步入其中,引得路旁百姓紛紛側目。這隊人馬中,居中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的,連著馬車的形態也是跟周圍的有所不同,不用多問——想必那就是知州的馬車的。
馬車停在了門口,從上麵下來一人,那人身著一襲精致的官服,繡著象征身份的圖案,頭戴烏紗帽,眉宇間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話說迴來,其實我原本以為秧的爹爹應該挺老的才對,這麼一看……好像還挺年輕的。
遠遠地,我看到秧跑過去抱住了那個男人,他的神情變得柔和了許多,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門房早已得到消息,早早地候在那裏,一見知州大人歸來,連忙上前迎接,高聲通報:“老爺迴府!”
“良爺,你說那豚妖迴府的場景是不是也這麼氣派呀?”滿穗偷偷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低頭思索了一陣,之前打進洛陽前進城裏打探消息的時候倒是有見過,“豚妖的陣勢比這個大,他身邊的太監喊得比這裏的人尖多了。”
觀望了一會,我們便迴去了,外麵挺熱鬧的,這座府的主人迴來對下人來說不是喜事也要裝出一副大喜的樣子,整個府上好像都陷入了一種荒唐的歡喜之中。
我和滿穗都不喜歡熱鬧,她性子長大以後便冷了許多,我也不愛與人交流,我們在這一點上倒是相似。
熱烈的事物會讓我想起小時候一個人過的節日,隻是現在看著外麵的場景我又隱隱約約有了這樣的感覺——奇怪的是滿穗明明就站在我的身邊。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滿穗的眼睛沒有看過,而隻是盯著窗戶,沒有發呆,她好像也在想著些什麼。
這裏的氣氛與外麵的不一樣,是我們習慣的氛圍。
“你說這次的大夫會有辦法嗎?”她輕聲問著,明明是疑問句,卻給了我一種否定的感覺。
“會的。”我輕輕地捏住了滿穗的小手,包裹著,想試圖給予她哪怕一點溫暖也好。
可她的手好冷,捂不熱。
她突然轉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問了我一句:
“良還會喜歡我嗎?”
“良永遠喜歡滿穗。”
…………
我和滿穗又聊了很多,我講了我的過去,滿穗也說了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我好像更了解她了?也許沒有。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下午,直到這時候才有人來敲響我們的房門——是秧。
她一進來就蹦蹦跳跳的,連帶著屋子裏的氣氛也被帶活了不少,“良爺,穗姐姐,我剛剛跟我爹爹講過你們了,他想見見你們。”
興許是怕我們擔心,秧又接著補充了一句,“我爹爹很好講話的,而且我剛剛跟我爹爹打過招唿啦。”
“好。”滿穗和我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
對於秧的父親,雖然我們有諸多猜測,卻都不如去見上一麵來得實在。
不過……有一說一,我又看了一眼滿穗,或許我們不應該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一個人身上。
秧帶著我們進了正廳,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其上,年約三旬,身材中等,體態勻稱,舉手投足間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威嚴。
“宋大人。”我先上前一步,拱手作禮。
\"不必多禮,我知道二位都挺趕時間的。\"男子隨意地擺了擺手,笑道:“關於二位的事情,小女跟我說過了。”
“我認識一個大夫,據說醫術傳承自李時珍一脈,雖不知真假,但醫術確實尤為精湛,或許能解良夫人之難?”
等會……良夫人?
大概是秧把我跟滿穗的關係故意說成了夫妻吧?
我悄悄地瞥了滿穗一眼,卻發現她默默地低下了腦袋,耳垂處透出一股粉紅。
竟然滿穗沒有急於反駁,我自然也不會做聲。
“正好,他曾經欠過我一個人情,我派人去打聲招唿。”宋知州又沉吟了片刻,“就當……還了你們這一路幫我照顧小女的情,如何?”
當初搭救秧其實也是順手而為,本就沒有太多其他想法,我們自然也是欣然答應。
現在看來,正是因為當初結下的這份善果,知州才會出手幫助我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所言不假。
宋知州見我們答應,轉而繼續說道:“不過……他一向行蹤不定,你們的,這種有能力的奇人異士都喜歡搞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事情,很難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找到他們。”
“二位且先在我府上住了,本官即刻安排人手,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二位。”
“那就多謝知州大人了。”我和滿穗作了一禮,剛走到門口想退出來,我猛地想起了關於尹三的事情,雖然不確定,但還是決定多提一嘴,“關於之前襲擊未秧的那批人,城門口的那家客棧……也許會有點關係。”
宋知州微微瞇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知道了,我會讓人多關注的。”
他是知道的?
對此,我們沒有多問便退了出來,畢竟這說到底也是人家的事情。
知州很聰明,抓住了目前我們最需要的一點,裏裏外外都是人情一說,隻要我們應了這個需求,便算是承了他的情,之前幫助秧的情分便可以一筆勾銷了。不過……確實,除了滿穗的事情,其他都是次要。
我和滿穗迴到了屋裏,關上門窗。
“滿穗,你說……知州是不是原本就知道些什麼?”我迴想起來當時知州的表現。
滿穗微微點頭,用著近乎肯定的語氣,“他是知道的,而且也是故意讓你知道他是知道的,不然我不相信可以管理一州之地的人,會下意識地露出這麼多微表情。”
“不對……不算微表情了,幾乎就是在點我們了,連良爺你都察覺到了。”
“那你覺得知州是什麼意思?”我挑了挑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