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輪迴靈珠


    雨幕如簾，將整個忘川石林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細密的雨點砸落在屋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好似在催促著一場宿命的交鋒。陳霄立在酒館內，手中的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櫃臺上的酒壇，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壇身之上刻著的“因果”二字。剎那間，三年前那場慘烈血祭的畫麵，如洶湧潮水般在他的腦海中翻湧，那濃烈的血腥味似乎仍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吱呀”一聲，酒館的門被緩緩推開，蘇瑤抱著藥簍走進來，她的發間掛著細碎的水珠，宛如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在黯淡的光線裏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蘇瑤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陳霄攥緊星辰劍的手，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輕聲說道：“今日鬼市的藥材價格漲了三成。”邊說著，邊將沾著幽冥河水的藥材攤開在鬆木案板上，可她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從陳霄身上移開。


    陳霄默不作聲，隻是把手中的酒壇推到櫃臺內側，隨後下意識地摩挲著劍鞘上那道醒目的裂痕，那裂痕仿佛是一道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傷疤。就在這時，窗外的幽冥河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咽，仿若一位悲泣的女子，聲音在雨夜中迴蕩。緊接著，河水竟開始倒流，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七盞散發著幽微藍光的引魂燈，順著逆流緩緩漂向酒館，那燈光在風雨中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小靈珠在溪邊玩耍的清脆笑聲驟然停止，緊接著，她手中的木劍發出一聲龍吟般的清鳴，那聲音高亢激昂，仿佛在向即將到來的危機發出挑戰。與此同時，酒館的門再次被推開，一道黑影裹挾著風雨踏入其中。陳霄的反應極快，幾乎在黑影出現的瞬間，他的星辰劍已出鞘三寸，冰冷的劍尖直指對方咽喉。


    當黑袍人緩緩掀開兜帽，露出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時，陳霄的瞳孔猛地一縮。冷軒堂弟，這個本該在三年前灰飛煙滅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頸間的魔神契約印記在雨中蒸騰著詭異的黑霧，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黑袍人懷中的黃金卷軸不慎滾落，掉在地上，卷軸上隱約可見魔神心髒的圖騰，散發著一股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你本該在三年前就灰飛煙滅。”陳霄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手中的劍尖又向前遞了幾分，幾乎要刺破對方的咽喉。冷軒堂弟卻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解脫，又透著一絲絕望，他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鱗片，好似一條即將破繭的困獸。


    “我喝了幽冥河水。”黑袍人艱難地開口，喉間溢出一絲帶血的笑聲，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代價就是每唿吸一次，就離死亡更近一步。”說著，他顫抖著掏出半塊青銅羅盤，與蘇瑤腰間的殘片拚接在一起。剎那間，羅盤表麵浮現出一幅神秘的星圖軌跡，那軌跡仿若宇宙的脈絡，蘊含著無盡的奧秘。


    “第七顆靈珠在魔神右眼，而開啟封印的鑰匙……”黑袍人的話還沒說完，小靈珠握著木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衝進酒館。她手中的木劍在踏入酒館的瞬間，竟幻化成實質的星辰劍，散發著凜冽的寒光，劍尖精準無誤地抵住黑袍人心髒。小靈珠眉心的輪迴靈珠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輪烈日，將整個酒館照得亮如白晝。在這光芒之下，冷軒堂弟瞬間被定在原地，他的瞳孔裏倒映出陳霄斬殺冷軒的畫麵，那畫麵如同一個沉重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他的靈魂。


    “爹爹，他的靈魂在哭泣。”小靈珠稚嫩的聲音中帶著一股不屬於孩童的滄桑，她的小手輕輕觸碰黑袍人龜裂的皮膚，仿佛能感受到對方靈魂深處的痛苦，“他想迴家。”


    蘇瑤見狀，突然伸出手，按住陳霄握劍的手，她的冰棱鞭無聲無息地纏繞住黑袍人脖頸。然而，當她看到對方眼角滑落的金色淚珠時，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淚珠仿佛有著千斤的重量，壓得她的心沉甸甸的。黑袍人緩緩掏出一塊沾著幽冥河沙的玉佩，玉佩上刻著陳家祖訓：“以身為祭，鎮魔千年。”


    陳霄的劍尖猛地垂落，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年前冷軒臨終前的畫麵，冷軒那堅定而又決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們陳家的使命，是守護活著的人。”就在陳霄愣神之際，黑袍人趁機將黃金卷軸塞進小靈珠懷中。卷軸展開的瞬間，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漫天血雨，那血雨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每個人的神經。


    “快走！”陳霄大吼一聲，一把抱起女兒，撞破後窗，躍了出去。蘇瑤反應迅速，立刻甩出冰棱鞭，纏住三人的腰身。三人如同三隻敏捷的飛鳥，躍入幽冥河的剎那，河水竟突然凝結成一條晶瑩剔透的冰晶通道。通道兩側，緩緩浮現出陳家曆代先祖的虛影，他們的麵容或蒼老，或年輕，但每個人的胸前都嵌著一顆燃燒的魔神心髒，那心髒跳動著，散發出熾熱而又危險的光芒。


    “因果循環，始於陳家。”一個蒼老而又神秘的聲音從河底傳來，仿佛穿越了無盡的歲月。蘇瑤懷中的羅盤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河底沉睡著的千具冰晶棺槨。每具棺槨裏都沉睡著一位與蘇瑤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們的眉心都嵌著不同的靈珠，那些靈珠散發著各異的光芒，如夢如幻。


    小靈珠的輪迴靈珠突然脫離眉心，懸浮在冰晶通道中央。緊接著，七顆靈珠從棺槨中飛出，圍繞著輪迴靈珠飛速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北鬥七星形狀，散發出強大而又神秘的力量。就在這時，魔神的虛影從雲層中探出一隻巨大的手掌，那手掌遮天蔽日，指尖滴落的魔血在河麵腐蝕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用你的血喚醒她們。”黑袍人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此時的他，身影正在被魔神巨手一點點吞噬，“陳家的血，能淨化魔神的詛咒。”


    陳霄沒有絲毫猶豫，他咬破指尖，將一滴殷紅的血珠滴入北鬥陣眼。剎那間，七顆靈珠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千萬把利劍，射向四周。千具冰晶棺槨同時碎裂，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蘇醒的女子們手拉手，組成一道堅固的人牆，她們的歌聲悠揚而又空靈，化作實質的音波，向著魔神巨手席卷而去，將那巨手震得粉碎。


    “這是我們最後的力量。”為首的女子緩緩走上前，她的麵容與蘇瑤前世別無二致，她輕輕地撫上蘇瑤的臉，聲音溫柔而又堅定，“帶著靈珠去極北之地，那裏有能斬斷因果的神樹。”


    幽冥河突然劇烈沸騰起來，河水如煮沸的開水般翻滾，魔神的虛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那咆哮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天地震碎。陳霄抱著女兒，奮力躍出河麵，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中一沉。忘川石林已被魔神鎖鏈緊緊籠罩，冷軒堂弟的屍體懸浮在半空，魔神心髒從他胸腔中跳出，融入雲層中的血月，那血月愈發妖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該還債了，陳霄。”血月中傳來魔神戲謔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帶著魔力，陳霄的星辰劍突然不受控製地刺向蘇瑤。小靈珠見狀，本能地撲向母親，她心口的輪迴靈珠綻放出一圈巨大的輪迴光圈，將三人籠罩其中。


    光圈內，無數畫麵如走馬燈般閃現：蘇瑤前世被囚禁在幽冥塔，受盡折磨；冷軒為守護靈域，不惜自斷經脈，血灑當場；陳霄在奈何橋邊，毅然潑灑孟婆湯，隻為銘記心中所愛……小靈珠的小手突然抓住星辰劍，她稚嫩的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爹爹，我們一起打破這個詛咒。”


    三人的鮮血同時滴落在輪迴靈珠上，靈珠突然分裂成七瓣，分別嵌入七顆靈珠中央。剎那間，北鬥七星的光芒匯聚成一條璀璨的銀河，那銀河光芒萬丈，將魔神虛影籠罩其中。陳霄趁機將星辰劍刺入血月核心，伴隨著一聲巨響，整座幽冥塔在劇烈震動中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的塵土和碎石。


    當三人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極北之地的神樹之下。神樹高大無比，樹幹粗壯得需要數人合抱，它的根係如同一條條巨大的蟒蛇，纏繞著巨大的青銅鎖鏈，鎖鏈上刻滿了陳家曆代先祖的名字，那些名字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有些斑駁，但每一個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小靈珠將輪迴靈珠嵌入樹心，神樹瞬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無數光點如螢火蟲般飛向靈域各地，所到之處，魔霧消散，萬物複蘇。


    “因果已斷。”神樹傳來蒼老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智慧，“但真正的封印，在於人心。”


    迴到靈域，陳霄發現酒館裏多了一位陌生客人。那人頭戴鬥笠，腰間掛著一個刻有“因果”二字的酒葫蘆，身形挺拔，氣質不凡。他緩緩掀開鬥笠的瞬間，陳霄的瞳孔驟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眼前之人，竟是年輕時的自己！


    “我是來還債的。”年輕陳霄將酒葫蘆推過來，聲音中帶著幾分感慨，“這是用忘川河水釀的酒，能解魔神詛咒。”他的目光落在小靈珠身上，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期許，“記住，真正的守護，不是用劍，而是用心。”


    蘇瑤突然指著窗外，隻見幽冥河的方向出現了一個新的封印陣。七顆靈珠懸浮在陣眼，每個靈珠裏都封印著陳家先祖的靈魂。冷軒堂弟的靈魂站在陣中，他的臉上不再有仇恨與瘋狂，而是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仿佛終於得到了解脫。


    雨停了，天邊出現了一道絢麗的彩虹。小靈珠在溪邊歡快地追逐著螢火蟲，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在空氣中迴蕩。陳霄和蘇瑤並肩坐在青石上，看著女兒歡快的身影，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遠處傳來陣陣駝鈴聲，一隊商隊正穿越黃金沙漠，他們的駝峰上載滿了藥材和糧食，向著靈域的方向緩緩前行。


    “也許我們該開個學堂。”蘇瑤突然說，她的目光溫柔地看著陳霄，“教孩子們醫術，也教他們怎麼守護靈域。”


    陳霄笑著點頭，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星辰劍，卻發現劍鞘上的裂痕不知何時變成了梅花紋路，那梅花紋路精致而又美麗，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新生的故事。月光下，幽冥河靜靜流淌，河麵上漂浮著無數蓮花燈，每盞燈上都寫著靈域百姓的心願，那些心願隨著河水飄蕩，帶著人們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深夜，小靈珠悄悄溜進書房。她打開黃金卷軸，發現裏麵記載著陳家的真正使命：不是守護封印，而是守護希望。少女的手指輕輕劃過泛黃的紙頁，輪迴靈珠在她掌心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在指引著她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