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所有事情,張起便離開了李家,在路邊小鋪買了點酒菜,然後直奔縣衙。
扶風縣縣衙,
獸潮之後新修建的演武場裏麵,時不時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爆喝,以及揮鞭子的劈啪聲響:
“用力!千萬不能泄氣!”
“啪——”
“幹什麼呢?舉起來!”
“啪啪——”
“你他麼的幹什麼呢?這玩意都舉不起來?跟個娘們似的...”
“他麼的一個個的連煉皮都沒有,還想著有朝一日進黑甲軍?”
“啪——”
“我告訴你們,淬骨隻是黑甲軍的最低門檻!”
“啪——”
“他麼的就你們這號的,別說獸潮,遇上妖獸都他麼有幾個死幾個,還想進黑甲軍?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劈——啪”
“趕緊練!突破到煉皮,月俸提高到十兩,中期二十兩,後期三十兩...上不封頂!”
李玉也在受訓的衙役隊列當中,雙手不停搬舉著一塊近百斤重的鐵錠。
雖然他身上也挨了幾鞭子,整個人更是顫顫巍巍搖搖欲墜,但仍咬牙堅持著。
三個月前,衙門再次公開招募衙役,且破天荒地隻要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
李玉動了心,跑去應聘,沒想到運氣好,最後一名被選上了。
長久以來向往的武道之路就在眼前,李玉沒有絲毫猶豫,跟自己表姑李春提了此事。
然後,李玉辭了春滿樓的工,跑去縣衙做了預備衙役。
隨後三個月,直到今天,幾乎日日夜夜都在訓練。
李玉心知自己練武天賦不怎麼樣,所以根本不敢懈怠,每次訓練都會死拚全力。
別人偷懶他不偷,別人休息他不休,一度被別人認為是個聽不懂人話的二傻子。
可這一個月下來,李玉皆是如此,慢慢也贏得了別人的尊重。
李玉本人,更是諸多預備衙役當中,距離突破煉皮最快的一個。
張起提著酒菜站在演武場門口,透過鐵門上的柵欄,目睹著這一切。
不過他沒有認出李玉,隻覺得有些熟悉。
他到縣衙的目的,另有其人。
那個右邊袖子空蕩蕩打了個結,左手持鞭不停揮舞的魁梧壯碩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劉山。
差不多十個月前,張起去執行了一次極難度任務,迴來後曾看望過一次劉山。
彼時的劉山,已經算是半廢之身,被安排在縣衙看大門,見到張起提著酒菜來看望他時,也是異常激動。
因為他此生並不甘於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劉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頭磕地砰砰作響,隻為央求張起原諒,並幫他找一門左手刀法。
張起當時也被嚇了一跳,著急忙慌將劉山扶起,然後便滿口答應下來。
劉山得到左手刀法後,不辭辛苦地練習了半年之久,果然將左手刀法練成,戰力甚至恢複到鼎盛時期的十之八九。
此番壯舉,驚動了當時縣令任期尚未結束的陳文本人。
陳文勉勵了劉山一番,又當場任命其為扶風縣新建衙役班子的副班頭,主管衙役的訓練。
因為不知道哪一天獸潮又將會降臨在扶風縣。
在上一場獸潮當中遭遇重創,又重整旗鼓的劉山本就是個很好的教材。
所以那些新招收的衙役們,每個人日常訓練都是用得全力,有不少都摸到了煉皮的門檻,離成就武者之日,已經不遠。
劉山再次甩出一鞭子,將某個偷偷卸力的衙役抽得齜牙咧嘴。
衙役又用力,將頭頂一塊數百斤重的鐵塊舉了起來。
“幹什麼呢?又偷懶!”
衙役不敢頂嘴,隻能勉強撐著顫顫巍巍快要到達極限的身體。
正欲再嗬斥一番,劉山察覺到視線,猛然扭頭望去,
看到來人是張起時,麵色突然就緩和了不少。
“休息一會...”
劉山一聲令下,將鞭子收起來,自顧自往門口走去。
張起朝劉山身後努了努嘴:
“怎麼樣?”
劉山迴頭看了一眼已經被他摧殘了快要半日,但仍無人想要放棄的衙役們,明顯有些滿意:
“還行,有幾個爭氣的家夥,快要煉皮了!
劉山頓了頓,歎了口氣:
“唉...都已經過了年紀了,要是從小就練武還有機會,現在...”
說到這他停住了,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
張起讚同地點點頭。
一年不到的時間,從一個普通人到煉皮武者。
這個天賦確實不錯。
若是從小就能練武,現在恐怕早就有了一番成就。
但是可能嗎?
最便宜的修行寶藥——聚靈散,一份都要三兩多銀子。
幾乎就是一家五口一個月的用度,省著點花的話,兩個月都行。
雖說大楚國國力強大,屹立此界巔峰的二蛻強者有很多。
但要達到全國三十六州人人修武的地步,還是差了太遠。
李玉四肢無力癱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眼睛卻一直在看有過一麵之緣的“客人”。
但李玉不知道“客人”的名字,更不知道“客人”的身份。
不過從他一向尊敬崇拜的副班頭劉山,在“客人”麵前也保持謙恭的樣子。
李玉了解到那“客人”應當非常強大,甚至超出他想象的強大!
......
劉山打開門上鐵鏈又鎖上,拽著張起就要往他副班頭的班房走去,邊走邊問道:
“不說他們了,說說你吧。
你家張茹不是剛生了孩子嗎?你不多稀罕稀罕她們娘仨,來看我這個大老粗幹什麼?”
張起苦笑一聲,道:
“我咋不想多稀罕稀罕她們,沒辦法。修行上出了岔子,得去魔淵待上個幾年了!
劉山直接被嚇得亞麻呆住,旋即驚異的目光看著張起,還上下打量了幾眼。
還他麼幾年?
你說笑話呢吧?
瞧見張起滿臉無奈不似作假的樣子,劉山信了。
劉山一把拿過張起手中的酒菜,推推搡搡就要把他帶出縣衙。
張起有些疑惑,但還是任由劉山推著,問道:
“幹啥啊班頭。我買來的酒菜還沒吃沒喝呢,就要趕我走?”
一直將張起推到縣衙外麵,劉山抬手示意了手中的酒菜:
“酒菜我留下了,你趕緊的吧,多陪陪她們娘仨,不然別來找我!”
看著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劉山,張起愣住了,心中卻是陡然輕鬆了不少。
既然該看的人都看過了,那就去找韓老哥他們!
魔淵...我來了!
張起瞥了一眼空中飄向他的一枚綠葉,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句什麼。
突然,張起聽到縣衙演武場方向,又響起熟悉的暴喝以及揮鞭子的‘’劈啪聲。
嘴角微微揚起,下一瞬便消失不見。
大活人突然消失在眼前的一幕,倒是嚇了旁邊路過縣衙門口的路人一大跳。
心神俱顫之下,連滾帶爬地跑遠了,還一邊高喊著:
“鬼啊!有鬼!”
這驚慌失措的喊聲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倒是引起了不少膽子比較大,且有心情有閑心看熱鬧的家夥們的注意,
直接將那人攔了下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哪有鬼哪有鬼?”
“鬼呢?鬼呢?”
“男鬼還是女鬼?”
“女鬼漂不漂亮?穿沒穿衣服?”
再往後傳就有出現了很多個不同的版本:
“啥?有人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美豔女鬼?”
“你聽錯了吧?明明是好幾個沒穿衣服的女鬼,那大白腿,還有倆那玩意...比誰的都大!”
“咦~真的假的?”
“怎麼沒讓我遇到呢?”
甚至傳到最後越來越離譜:
“啥玩意?有人看到一男一女兩個鬼光天化日之下幹那事?。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是一群女鬼擱那磨豆腐,一群人都看到了!”
“真可惜,讓我遇到的話那不得當場加入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