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


    海倫透過車窗望見盧謙兩人出了沼澤樹林，立刻下車奔跑去，上前撲進他懷裏。


    她並不知道這裏的5個人都知道她是個女孩子，所以無所顧忌。


    盧謙視線掠過在場的每個人，衝他們笑了笑，然後，輕輕敲了敲海倫的鼻盔，柔聲催促：


    “快點趕路，晚上能到安全的地方。”


    見海倫乖巧地放開了他，盧謙順勢攬著她的肩膀，一起迴到車子邊，對著眾人道：


    “上車，前麵不遠有個遺跡小村莊，晚上在那裏過夜比較安全。”


    說完他坐上駕駛位。


    背對著夕陽，越野車在荒草大平原上疾馳。


    海倫知道，到了鉚釘城，她和盧先生就要分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打算從這一刻起，寸步不離他。


    隻要盧先生一有空，她就過去陪著他，隨便幹什麼都行，哪怕不說話，默默待在他身邊都行。


    天黑時分，終於到達了西域荒村。


    這裏和盧謙離開時的一模一樣。


    晚上住在房子內，不用專門在外放哨值夜。


    海倫圍著盧謙先生，沒話找話，兩人說說笑笑，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直到深夜，梅麗莎來叫，海倫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3月11日。


    朝陽然然生氣之時，越野車再次上路。


    路上幾次遇到怪物，海倫都被盧先生保護著，遠離怪物。


    盧先生的漂亮女仆一雙大錘把怪物全部砸死。


    一天的路上走走停停。


    盧先生給她講了很多有趣的事，包括西洋發生的有趣事情。


    趕路因此而不再辛苦，簡直跟荒野露營一樣刺激有趣。


    唯一有一點小小的遺憾。


    車子快到鉚釘城時，海倫才發現，她左腳小皮靴內側的銀色裝飾小環不見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


    連接小環的皮帶很結實，搞不清怎麼會斷掉。


    斷口呈鋸齒狀，不像是被割斷的，也不像是被扯斷的，好似被什麼東西咬掉了。


    無奈，她隻能迴到不列顛後，找鞋匠重新做一對小環裝飾。


    除此以外，一路上旅途安全有趣，快樂無邊。


    黃昏時分。


    越野車進入鉚釘城的北外城。


    海倫他們沒有身份，不能進城，按道理連外城都不能待。


    但是，外城一般不怎麼查人員身份。


    盧謙來到了趙瀾當時租的出租屋，把梅麗莎夫婦和海倫安排在學校宿舍遺跡內。


    那裏不查人員來路，以他們夫婦的實力，在外城應當安全無憂。


    臨別時，遞給艾瑞克一根煙，把他拉到宿舍外，道：


    “你們先在這裏住兩天，我去找找關係，看能不能幫你們辦個臨時通行證，如果可以，你們就能乘武裝大客輪，不必在海上冒險，安全舒適。”


    “太好了，盧先生，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艾瑞克的聲音微微顫抖，緊緊地握住盧謙的手，覺得還不能表達心中的感激，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使勁拍拍他的背才放開。


    艾瑞克想要在鉚釘城招募冒險者並不容易。


    沒幾個白人願意迴到西洋，大夏的冒險者根本不會考慮那麼遠的護送任務。


    有了臨時身份證，就不必那麼麻煩，他們三人直接坐安全的客輪抵達普利茅斯，還能省下很多時間。


    和他們三人揮揮手，盧謙果斷轉身下樓，朝著等在下麵的越野車而去。


    後腦勺的視野看到海倫趴在宿舍樓的護欄上，探出鼻盔，帶著少女獨有的惆悵目送著他，目送著他消失在宿舍樓下。


    坐進越野車的副駕駛位後，盧謙無奈搖頭苦笑，心中不免有幾分自責。


    他騙了一個單純的小姑娘，這還是他第一次欺騙別人的感情。


    但不如此，就要殺人，就要給他招惹一個強大的勢力為敵，這也沒其他好辦法。


    他忽地感覺到被人注視，這才發現程瑾瑜並沒發動車子，而是用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凝望著他。


    趙瀾坐在後排中間位置，視線鎖定著他的臉。


    兩女都在等著他給個解釋。


    盧謙尷尬一笑，撓撓後腦勺，望向程瑾瑜，訥訥地催促道：


    “先開車！”


    那個小環其實是枚空間戒指。


    戒指被白銀澆鑄在小環之中，刮掉白銀後戴上即可打開戒指。


    裏麵有一份羊皮卷地圖和一個收容盒。


    遺物確實在其中，但要不要給程瑾瑜卻是個問題了。


    不是他想變卦，因為如果是強奪來的，那自然沒問題。


    現在成了騙來的，如果程瑾瑜上交了戒指，那聖光教的人自然知道怎麼迴事了，他就從此和聖光教成了仇家！


    如果他不拿出來，這件遺物自此下落不明，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他身上。


    程瑾瑜也僅僅懷疑他拿了遺物，並沒親眼看到，也沒證據。


    她隻想要個說法，更不會把他怎麼樣。


    車子進入鉚釘城後，盧謙突然轉頭，視線停留在程瑾瑜俏麗的側臉上，問：


    “程科長，你一定要得到那件遺物嗎？”


    程瑾瑜感受到他的目光，心裏突然一緊，表麵不動聲色，腳底下的油門不由鬆了鬆，不敢和他對視，隻作專心開車。


    這個問題的確值得深思。


    她原本想要遺物幹什麼呢？


    麵子，證明她不是一個花瓶，是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


    升職，早日迴到中原，取得事業上的成功，實現個人的理想。


    如果她選擇做一個世家大族的夫人，那這件功勞能有多大作用?


    金陵蘇家會讓自家的夫人從事特勤局探員的工作？


    和傳統的三從四德相悖，他的名氣越大，甚至有害無益。


    如果她不去按照家族設定的路線走，脫離了家族，那更沒意義了。


    那為什麼早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為什麼早前就覺得這遺物對她很重要呢？


    程瑾瑜一下子陷入自我懷疑之中，理不清思緒。


    不知不覺，夜已經降臨，鉚釘城燈火闌珊。


    她有很多話想和盧謙說說，心中有很多委屈和難過隻能跟他傾訴。


    隻有跟他在一起，才能放開全部的心思，敞開心扉地說話。


    可，車子已經駛入鉚釘城內，沒機會了。


    盡管她盡量放鬆油門，車子行駛的很慢，然陳公館距離城門卻很近，車子不可避免地到達了。


    程瑾瑜停下車，還沒想好怎麼迴答盧謙的問題，就假裝忘了那事。


    朝著向她告辭的他們夫妾二人淺淺一笑，便駕駛越野車駛往自己的公寓。


    腦海裏仍在思索著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