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些人還有後手。
從營地裏的動靜看,可能來偷襲的敵軍還不少。
虞樾眼神一厲:“眾將士護好糧草,生擒敵方探子!”
他們一邊跟那些黑衣人打,一邊把他們逼退糧倉周圍,以防他們趁機搗亂。
很快就有士兵繼續守在糧草周圍。
前方王遠會派兵守好營地,不管來的人有多少,都不可能打得過他們這大部隊。
這些被派來燒糧草的黑衣人都有些本事,很難擒住或殺死,隻是虞樾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們人多。
虞樾已經把劍抵在了那個被他扯下麵罩的黑衣人脖子上,正要讓他們束手就擒。
那黑衣人見勢不妙,卻突然扔出了什麼東西,周圍煙霧四起,虞樾隻閉了一下眼,就感覺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那個黑衣人立刻伸手抱住他。
這蠱蟲是他立了大功時將軍賞賜給他的,本來是當作保命手段,輕易不用的。
可這個來自盛國的青年太可恨了。
那雙上挑的漂亮眼睛不屑地看向他時,讓他氣血翻湧。
他隻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放下煙霧彈的同時就把這蠱蟲放了出來。
“快走!”
他把那個青年打橫抱了起來,一手托著他的腿彎,一手攬過他的身體,組成了一個標準的公主抱。
這煙霧持續不了多久,再遲疑可能會被盛國人抓住!
他們按照內應給的路線,一路狂奔,跑出了盛國軍營,上了馬就往迴跑。
而因為有大批宣國士兵攻入營地,那些跟他們對打的將士們見他們跑了,也隻能放棄追他們,轉而加入了前方的戰鬥中。
都快跑到他們自己的營地了,一個黑衣人看著前麵策馬狂奔的頭兒,不解地問:“額謹,你抓一個盛國人幹什麼?”
“要說這抓就抓了,直接把他殺死不就行了嗎?這麼一個俘虜也不值得帶迴營地。”
額謹聞言,也是一愣。
但他很快兇狠地看了那人一眼:“我抓的俘虜,怎麼處理我說了算。”
其他人深知他的性子,連忙打圓場:“沒想到盛國人早有防備,我們沒能得手,帶個俘虜迴去也不算空手而歸,這個人應該在盛國軍隊裏有些地位,說不定有大用。”
說話的是一個腦筋轉得很快的宣國人,額謹聽到他的話,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難看了。
看向那人的眼神冰冷如刀。
他什麼時候說過要把這人上交了?
他不能為自己抓一個俘虜嗎?
那個說話的人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脊背一寒,感受到了森冷的殺意,忍不住放慢了馬匹的速度,躲到了隊伍最後去了。
他可不敢惹額謹。
這小子從一個底層士兵一步步往上爬,最後成了將軍之下的第一人,其兇狠殘酷的手段人人畏懼,卻深受將軍賞識。
但他剛才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嗎?難不成額謹不想把那個盛國人上交?
這麼想著,那人越過其他人,開始仔細觀察被額謹抱在懷裏的那個盛國人。
看著看著,他悚然一驚。
他突然想到,額謹從來不願讓別人近身,但他卻抱著那個人抱了一路,任由他的頭倚靠著他的胸膛,即使拉著韁繩也沒有鬆開攬著那人的手臂。
……
迴到營地之後,額謹沒有第一時間去迴稟將軍,反而先把虞樾放到了自己的營帳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很想看到那個青年發現自己被俘時的驚慌表情吧。
但是他不想讓他死,所以不能把他交給將軍。
為此,他還專門避開了巡邏的士兵。
去迴稟赫連端的時候,額謹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同伴一眼,眾人都覺得脊背一寒,最後心照不宣地沒有提俘虜的事。
他們被罰了一頓鞭子,但鞭子沒有額謹的手段恐怖。
更何況人是額謹抓的,就算把這事捅出去,他們也還得受罰。
額謹被鞭子打的時候一聲也沒吭,反而覺得心頭火熱,渾身的血液都躁動起來了。
受完處罰後,他攏好衣服就走了,也沒管行刑人遞過來的傷藥。
“不用管他,他自己有藥。”
一個同伴這麼說著,打斷了行刑人想要探究的心思。
……
虞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了。
還是被綁在床上。
還是光著被綁在床上。
他那套鎧甲不見了,下身套了一條宣國的褲子,上麵沒穿衣服,被繩子五花大綁。
他動了動背在身後的雙手,很好,綁得很牢靠。
粗麻繩交叉著勒在他的胸前,很快勒出了一道紅痕。
這具身體健康而強壯,就是和他原來的身體一樣白,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有內力,皮膚卻好像總是脆弱得被各種東西弄傷,留下痕跡。
他身下是一張床,床上鋪了毛茸茸的毯子,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
他被綁在裏側的床柱上,此時隻能靠著裏側坐著,不能變換姿勢。
虞樾正在嚐試用各種方法解開繩子時,帳篷被掀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張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的臉很快就喚迴了他的記憶,是那個偷襲糧草的黑衣人!
這個人長相不凡還是其次,主要是那雙深邃的眸子,總是泛著惡狼一樣兇狠的光,仿佛隨時都能撲上來咬你一口,讓人見之難忘。
虞樾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這能是路人甲?
宣國不會派了什麼厲害的人物過來偷襲糧草吧?
果然,千防萬防,他還是中招了。
真是慚愧啊慚愧。
恥辱啊恥辱。
雖然他心裏這麼想著,但額謹沒在他的臉上看到任何外露的情緒。
那雙漂亮的眼睛隻是平靜地望著他,像是什麼都不被他放在眼裏。
額謹意外地有些高興。
“你不驚訝自己被俘了嗎?不害怕嗎?”
“還行。”
虞樾看了看自己被扒光的上半身,問:“你們對待俘虜都這樣嗎?”
“是的,因為裸露能讓人感到不安和羞恥。”
隨著額謹的走近,虞樾聞到了一絲血腥味,還有金瘡藥的味道。
他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
隨後抬起頭,直視著男人道:“但是俘虜不該出現在這裏吧?你把我藏匿起來,是想要與我交換什麼嗎?”
他明明被綁在床上,是抬頭望著額謹的,而且形容狼狽。
可是這氣定神閑的樣子,就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對什麼都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