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虞樾說什麼,玉娘搶先道歉:“對不住啊仙君,我家少主昨日恰逢月圓之日神誌不清,害得您的神獸誤入月宮陣法,真是對不住。”
“這些日子流風(fēng)在這裏叨擾您良久,昨日更是差點闖下大禍……”
說到這裏,玉娘的臉紅了紅,似乎也有些難以啟齒。
“接下來玉娘會將他帶迴月宮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連累仙君,這是月宮中特有的幫助神仙增長修為的丹藥,獻給仙君,聊表謝意。”
玉娘將丹藥呈上,滿臉羞愧。
她好像總是在幫自家少主處理爛攤子。
虞樾的目光移到流風(fēng)身上,少年被玉娘強製變迴原形,本來兩隻垂下來的長耳在擋著臉,似乎有些不敢見人。
但現(xiàn)在,聽到以後不能再來靈植園了,小兔子的耳朵又慢慢分開,睜著一雙葡萄珠兒似的大眼睛,依依不舍地看著他。
虞樾安撫性地摸了摸雲(yún)離大人的頭:“昨天我也未能幫到流風(fēng),辜負了仙子的囑托,是我的問題,仙子不必向我道歉。”
“隻是阿離在月宮被困一天一夜,流風(fēng)該向阿離道歉才對。”
玉娘:“那是自然。”
流風(fēng)雖不情願,但也不想在喜歡的仙君麵前顯得太不懂事,於是兩隻前爪抬起,向雲(yún)離大人做了個揖:“對不住,阿離。”
阿離傲嬌地將臉埋進虞樾懷裏,心裏卻在為主人給它出頭而高興。
事情都說開了,矛盾及時化解,雙方的交情就還在。
虞樾目送玉娘和流風(fēng)離去,一邊抱著雲(yún)離大人往迴走,一邊問:“對了阿離,你這麼聰明,是怎麼被流風(fēng)騙到月宮的呀?”
雲(yún)離大人哼哼唧唧地撒嬌,就是不說話。
它才不會告訴主人,是因為流風(fēng)騙它說月宮有幫助神獸化形成熟男的靈藥,才偷偷跑去結(jié)果中了陷阱的呢!
阿離想擁有寬闊的胸膛和硬實的肌肉,可以讓主人在難過的時候埋在它的懷裏哭泣。
而不是總是自己化身嚶嚶怪,總被主人當(dāng)做小孩子看待。
……
神仙入職登記處。
一襲紅衣的男人緩緩走來,步子很慢,神情無波無瀾,堪稱死寂。
他有一張豐神俊朗的臉,肩寬腰窄,墨發(fā)垂順,一雙眸子合該溫柔,唇邊合該含笑。
可是現(xiàn)在,他眸色平靜,唇角繃直,渾身上下都是遊離於世俗的出塵之感。
像一潭死水,空洞寂寥。
掌管神仙名簿的小仙看到他,早有預(yù)料般地起身相迎:“仙君,來這裏。”
男人慢慢走過去。
那小仙看著手裏的名簿,念道:“來人原籍修真界天元劍宗,天賦出眾,救世濟民,被世人尊稱聆天仙尊,本該於百年後飛升成仙,奈何突逢滅世之劫,心懷蒼生,以身補天,身死道消……”
“天道感其大義,特賜功德,凝聚魂魄,於蓮池中轉(zhuǎn)世重生,封為清聆仙君,掌懲惡揚善司……”
“仙君,這是您的官印和仙邸,您現(xiàn)在就可以入職了,恭喜仙君,仙君大義,我等小仙欽佩不已……”
那掌管神仙名簿的小仙順帶奉承了男人幾句,笑嗬嗬地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風(fēng)清聽看了他一眼,接過東西,並沒有往他指的方向去,而是彬彬有禮地詢問道:“請問仙君,所有以身補天者,都能重生為仙嗎?”
他身懷記憶,雖感激天道,卻有一人,實不能忘懷。
若他可以被賜功德,那他的小徒弟,更該位列仙班的。
小仙語氣遲疑:“這……”
那場修真界的滅世之劫,他也有所耳聞,身為耳目靈通的上仙,他是知道一點內(nèi)情的。
神尊下界救世,本也不是什麼秘密。
可除了神尊,就是眼前這位了,也再沒別人啊……
他不忍心讓男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可也不得不說實話:“修真界飛升成仙的,隻仙君一人。”
男人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他道了謝,緩步向自己的仙邸走去。
白玉京風(fēng)景秀美,一切如詩如畫,靈氣比之下界充沛不已,吸一口仙風(fēng)便讓人神清氣爽。
男人初次來到這種地方,卻全無欣喜好奇之感。
他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是冰冷而黯淡的。
往前再走兩步就是飛雲(yún)亭。
蓮池是他凝聚魂魄重生的地方,他不免下意識往那裏看了一眼。
飛雲(yún)亭坐落在蓮池中央,兩邊各有一道通向亭中的小路,白玉鋪成,兩邊有護欄。
不同於他誕生時的清幽空蕩,現(xiàn)在那條小路上,站了兩個人。
他們似乎是打算走向飛雲(yún)亭的,但不知為何,站在路中央不動了。
風(fēng)清聽在蓮池外麵隻能看到那兩個人的背影。
一人背上畫著八卦圖,一人穿了一身銀色輕鎧。
風(fēng)清聽不感興趣地收迴了視線,正要繼續(xù)往前走,忽然覺得不對勁。
心裏的那點狐疑變大,他往前走了幾步,換了個角度繼續(xù)往那兩人所站的地方看去。
這次斜著看,他看清楚了,那裏並不是隻有兩個人。
還有一人,站在那兩人對麵,仰著臉,似乎在和他們接吻。
和他們??
接吻?
風(fēng)清聽猛然收迴視線,背過身去。
他雖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斷袖之癖並不少見。
可是這……
這光天化日之下……三人一起……
這天界未免也太開放了。
要是小樾來了這裏,肯定會被嚇到的。
想到自己的小徒弟,男人剛剛泛起波瀾的心湖很快變得平靜無波。
他喜歡的人不在,別人的事,又有何可關(guān)心的呢?
歸根結(jié)底,與他無關(guān)。
風(fēng)清聽走遠了。
……
這邊的虞樾,睜著眼睛,任由自己的好友給他的眼睛吹氣。
他們?nèi)藙偛艅倓傔~入蓮池的範圍內(nèi),虞樾就被飛來的小蟲迷了眼睛,眨了半天眨不出去。
這天界的小飛蟲不比別處,厲害得很,進了眼睛可不是小事。
走在他後麵的聞人川和許長生連忙過來,急著要幫他吹眼睛,把那隻小蟲弄出去。
男人的大手扶著他的臉,一邊站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可不像是他們?nèi)齻在一塊兒接吻呢嗎?
虞樾該慶幸,這隻小飛蟲飛來得很是時候,幫他避免了一場故人相逢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