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幾個人把黑白無常和小鬼的那些道具收拾在一起,然後一把火把它們都焚燒掉之後,便也下山去了,王成帶他們從另外一個比較隱蔽的下山路口出來的,所以之前把守下山路口的那些衙役,並沒有發現他們。
王幹和王士他們都已經死了,所以高陵縣城暫時也沒有人會在乎王成迴來了還是沒有迴來,也再也沒有人會去監視他的那個小宅子,因而李嗣業和康寧也決定先寄宿在王成家裏,等候李林申和李林由他們的到來。
大夥兒走在高陵縣城為數不多的其中一條大街上,此時天色已晚,天氣很冷,大街上並沒有多少人,這時候迎麵一騎馬的大漢向他們奔來,李嗣業大喜,衝著那人喊道:“楊虎,你怎麼來了啊?”
“哈哈,我也是剛到,沒想到這麼巧,就在大街上碰到到你們,不用一個客棧一個客棧的去找。”楊虎跳下馬,笑著迎上前去。
“來,給你介紹下,這就是之前跟你提到的,王成大哥。”李嗣業向楊虎介紹道。
“幸會,幸會,王成大哥。”楊虎禮貌的打著招唿。
“幸會,幸會,楊虎老弟,你這是從長安來的嗎?”王成似有所想,問道:“你從長安來的話,那是不是因為李林申,李林由也到了?”
楊虎望了望四周,覺得此地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便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地方再來聊吧。”
王成一聽,便覺得自己確實是有所疏忽,趕緊帶著大夥兒迴城南他家那小宅子去了。
到了之後,楊虎從馬上卸下一大包東西,沉甸甸的,他把那些東西都一股腦的搬了進來,扔在地上,李嗣業笑道,“你這是幹啥啊,帶這麼多東西。”
楊虎見大夥兒都已經在屋裏了,然後把大門關上,拴好,笑道:“嗣業,你解開看看裏麵到底包的是啥東西?”
李嗣業見他神神秘秘,甚是好笑,不過他還是蹲了下來,提了提那包東西,其實不用解開來了,他已經能摸出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你把陌刀都帶來了?”
楊虎笑道:“哈哈,對的,陌刀。”隨後他也蹲了下來,與李嗣業一道把那包東西解開,裏麵有兩把沉甸甸的陌刀,還有一張硬弓。
楊虎把那張硬弓扔向康寧,並說道:“小猴子,這張硬弓給你,你的那張彈弓可以收起來了,這裏還有十支箭,夠你用的了。”小猴子是楊虎給康寧取得外號,康寧也樂意他這麼叫,誰讓他長得跟個瘦猴一樣,然後又靈活爬樹也厲害。
康寧接過那張硬弓,拉了拉,不錯,確實是硬弓,滿弓5石之力。
王成倒對那兩把陌刀提起了興趣,他驚訝道:“這玩意,你們倆的武器?”
李嗣業和楊虎點點頭,王成再看了看他們倆的身材,李嗣業已六尺半多,楊虎雖然矮了些,但也比他王成高半個頭,而且他們倆的身體也極其的壯碩,之前在縣署衙門他被李嗣業抓住腰帶然後這麼輕輕一提一扔,便扔出了丈高的院牆,可見其力氣之大,實屬罕見,真乃天生神力啊。
“這玩意你們都是跟誰學的啊,我在河西雖然見過陌刀兵使用這玩意,但河西那邊裝備陌刀的並不多,反而安西多一些。”王成問道。
“裴旻裴將軍是他的師父,不過後來安西都護府的陌刀兵崔七教了我們兩年。”楊虎指了指李嗣業,並迴答道。
“裴旻將軍是你師父啊?”王成驚訝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裴將軍在河西帶領我們抵抗匈奴,那刀法騎術,殺入吐蕃軍中,猶如入無人之境,刀法劍術大唐第一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李嗣業見有人誇耀他師父,心裏自然是極其的高興,隻可惜他沒有親眼見識過師父的英勇雄姿。
不過,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他迴到原來在大街上的提到的那個話題,問道:“楊虎,剛才王成大哥問你是不是李林申,李林由他們來了,然後你才從長安城趕過來的?”
楊虎說道:“正是如此,我二叔一直讓我監視李林申和李林由他們的動靜,然後發現今天午後李林由帶了20個人出了長安城,他們都帶了刀劍,有幾個人還帶有幾張硬弓,他們此前還沒這陣仗的,我料想他們是往高陵縣城去的,所以趕緊把陌刀和我二叔剛購置的一張硬弓帶上,跟在他們後麵,若有突發情況的話好支援你們,然後就到這兒來了,他們一夥人就住在縣署衙門對麵的那客棧。”
“還真的來了。”李嗣業說道,然後把剛才在山上發生的事也一並跟楊虎述說了下,楊虎甚是羨慕,這種除惡務盡的事兒,怎麼不叫上他呢?
“你現在不是來了啊,哈哈,現在趕上了,可以試試身手啦,看看七叔教的到底好不好使。”李嗣業笑道。
李嗣業繼續說道:“王士他們上了山,再也沒有下來,晚上黑燈瞎火,李林由他們是不敢上山的,但明日一大早李林由他們必定會上山尋找,因為他要親眼確認下王幹是否還活著。”
“我們還要不要裝扮成厲鬼嚇唬他們?”康寧問道,他好像對裝扮成黑無常特感興趣。
“不了,有些東西用一次還有效,而且那個時候天已快黑了,他們看不分明,所以能嚇唬到,大白天的話,這東西沒什麼用處的。”李嗣業解釋道。
“那咱們該怎麼做,要不今天晚上去客棧行刺?”王成問道,對於之前刺殺不成功,他還耿耿於懷。
“不行,他們人多,而且就在鬧市附近,這樣會把事情鬧大的,咱們可不希望那樣。”
“那你說怎麼辦?”楊虎也搭上了話。
“王成大哥,康寧,咱們下山的時候,有一段路是不是要經過一個山穀?”
“沒錯,我對那兒太熟悉了,那段山穀是上下山的必經之路。”王成迴答道。
“我特意觀察了下,那段要經過山穀的道路大概有百來步的距離,這山穀是雨季時衝刷形成的,目前是冬天,穀內空曠,兩邊坡雖然不算很陡,但要衝上去也要費點兒力氣。”李嗣業還真把《衛公兵法》裏麵的精髓給吃透了啊,這便是要充分利用好地形優勢。
“我明白了,你是要在那兒設伏?”王成畢竟當過幾年的兵,一聽他這麼說,便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可是,咱們才四個人啊,以四個人去埋伏他們二十來人,這恐怕不好使吧?”
“之前我還不敢這麼想,但楊虎把陌刀和硬弓都帶來了,那便可行了,我們要充分利用好這些地形來。”李嗣業說道:“我先隱藏在下山的一頭,楊虎隱藏在上山的一頭,王成大哥我見你屋內也掛著一張硬弓,想必你的射術也了得,你就在穀的左側埋伏,康寧在穀的右側。隻要他們進了穀,我和楊虎使用陌刀,陌刀的舞動範圍基本可以封堵住兩邊的穀口,這樣便能把他們堵在穀中,你們從上麵往下射殺,狹路相逢,勇猛者勝,這次一定不能再讓李林由活著迴到長安城去。”
楊虎笑道:“李嗣業,你行啊,有將軍的範了啊,隨時都留意走過的地形啊,哥哥我越來越服你了。”
“去去去,你隻是楊融,楊豹,楊彪的大哥,我可不認你做大哥哈。”
“哈哈哈,我遲早會做你的大舅哥的。”楊虎打趣道。
李嗣業瞬間臉紅,楊融比之前長得又更耐看了,亭亭玉立且知書達理,李母也非常喜歡楊融那丫頭片子。
“不要亂說哈,沒那事。”李嗣業答道。
“行,哈哈哈,咱們先不聊這個,還是先聊正事吧,我看李嗣業的計劃可行,要不,就這麼辦吧?”楊虎說道。
“行,就這麼幹。”
“好,那咱們現在就準備準備,早點歇息,明日一大早便去,不管他們是上山還是下山,都會經過那個山穀的,進入穀內咱們就行動。”
另一邊,那個已經被嚇得瘋了的衙役,竟然顛顛撞撞下了山,迴來了,但也已經摔得鼻青臉腫的,他也確實是瘋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其他衙役問他:“王少府他們人呢?”
他一聽別人問他“王少府”,便驚恐的迴答道:“厲鬼...黑白無常...他們索命來了,他們索命來了....”然後似乎受到某種驚嚇似的大哭了起來,然後又瘋瘋癲癲的跑開了。
那問話的衙役見此情形,也大惑不解,他們在山上到底遇到什麼了?難道真如那打柴小哥說的,遇到厲鬼了?
這一幕李林由看在眼裏,他上前去問那衙役,那衙役原本就是王士的親信,他沒有上山,留下來接迎李林由他們的,自然便認得李林由,他把下午之事都告訴了李林由,至於山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清楚。
現在已經入夜了,此時再上山尋找也不切實際,李林由決定先休息一番,明日再上山吧,他可不信這世間會有鬼神,要不然他這種幹盡壞事的人,早就該下地獄了,他現在活得好好的,那這世上便沒有什麼鬼神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林由他們便先李嗣業一步上了山,他們由王士的一個親信衙役帶著,一行人含李林由,共22人,他們拿著刀劍和弓矢浩浩蕩蕩的向山上尋去。
李嗣業他們確定李林由已上山後,也隨其後,去往那山穀設伏,然後靜靜的等待著李林由他們下來。現在是大冬天,山上風大,寒冷,一般人都不會跑上山上去的,所以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或者誤傷到其他人。
李林由他們在山上慢慢的尋找,這山間上空的兀鷲明顯比縣城位置的多,它們盤旋於空中,時而俯衝下來,時而又飛起。李林由大感不妙,兀鷲盤旋,意味著下方很有可能有動物的屍體,而此處上空十幾隻的兀鷲,說明可能還不止一具屍體,他指著空中的兀鷲說道:“往那兀鷲下方的山坳尋去。”
一行人隨即往兀鷲盤旋的下方走去,當走到那邊時,上麵躺著六具殘缺的屍體,兀鷲正在啄食著他們。李林由讓人驅趕走那些兀鷲,但看到那些人的慘狀,也忍不住隱隱作嘔,即便他曾經殺過很多人。
這些屍體裏麵,有兩人被砸破頭顱,腦漿濺了一地,另有兩人絞爛了脖子,血浸透了周邊的土地,還有一個人頭被削斷了,滾在一旁,而王士則張大著嘴,神色驚恐,瞪大了眼睛,他身上倒沒有鈍器或利器傷,他到底見到了什麼?會如此驚恐?難道他是活活被嚇死的?李林由見此情形也極為震驚。
那一起上來的衙役,頓感慶幸,幸好昨日沒有跟著上來,否則自己也得躺在這裏了。
李林由問他,“王少府帶的人,都在這兒嗎?”
“除了那瘋瘋癲癲的,其餘人都在這了,哎,他們到底看到什麼了?難道真有厲鬼嗎?”
李林由沒有應他,他讓人到周邊在尋找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這時候有一人在前麵的石梁下方也發現了一具屍體,“二掌櫃,這裏也發現了一具屍體,您看是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李林由聞聲,跑了上去,他瞧了瞧那具屍體,王幹無疑了。他大喜,隻要王幹死了,那這事就好辦了,王幹和王士都死了,他也就放心了,至於誰弄死他們的,他不關心,那是官府的事。
隨後他令人把王幹、王士以及那些死去的衙役的屍體收拾在一起,並砍些樹木,遮蓋起來,以阻止兀鷲的啄食,他這麼做已經仁至義盡了。至於要不要把他們抬下山去安葬,還是讓那衙役通知縣丞來收屍吧,他可不願意讓他的那些兄弟做這種晦氣的事兒,他還得趕迴長安,去向李林甫匯報情況呢。
李林由見他們已經簡單收拾了下後,便帶著人下山去了,他此刻心情大好,沒怎麼費力便把這事給解決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