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迴到長安沒幾個月，裴旻也從北平郡迴來了，李嗣業得知後，便在第一時間去拜見師父，裴十三也在府裏，他看到李嗣業進來，驚訝道：“咦，你迴長安啦？什麼時候迴來的？”


    李嗣業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徑直向師父裴旻走去，裴旻見他過來，也極為高興，他拍了拍這個已近六尺的大小夥的肩膀，說道：“嗣業，才半年多，你又長高了不少啊。”


    李嗣業笑道：“還是不及師父高。”


    “哈哈。”裴旻也笑道：“我在你那個年齡時，跟十三差不多高，你再過兩年就要超過師父啦，看你這長法，一定能長到七尺的。”


    剛才被李嗣業瞪了一眼的裴十三一聽到提到了自己，不滿道：“叔父，李嗣業這家夥太不像話了，他都迴來長安好幾個月了，都不來找我玩。”


    李嗣業氣不打一處來，憤憤的說道：“要不是你告狀，我怎麼可能被我爹轟迴老家啊，你還有理了啊。”


    裴十三解釋道：“還不是你爹老奸巨猾啊，誘騙我說的，要不然我怎麼會說漏嘴呢？”


    “你爹才老奸巨猾呢。”


    “哈哈，好了，不要爭了。”裴旻被這倆少年逗樂了，可能青春便是這樣的吧，可以口無遮攔，可以肆意妄為，“嗣業，你爹現在還反不反對了啊？”


    “我爹變了，可能是因為我五叔的出走，改變了他之前的態度，所以現在他不再反對了，甚至還專門找人給我打造了一把陌刀樣式的練功刀呢。”李嗣業說道。


    “那感情好，你個子越長越高，若能長到七尺，那陌刀確實是很適合你。”裴旻打量了下李嗣業的身軀，“府上也有把陌刀，今後陌刀你一並練習，陌刀的運用就更需要腰馬合一了。”


    還沒說完，裴旻便進了裏屋，不一會兒便從裏麵拿出來一把長長的大陌刀，此刀從刀柄一端到刀尖長達10尺，刀重約30斤。裴十三上前去想提量提量下，頓感十分沉重，“哇，這怎麼使啊，這麼重，胳臂都要壓斷了。”


    李嗣業把裴十三拉到一邊，說道：“起開，你這弱雞，看我使給你看。”李嗣業自恃自己練過七尺長，三十來斤的練功刀，便不把這把陌刀放在眼裏，提溜一下便要舞起來。


    但十尺和七尺相差還是巨大的，從力學角度，十尺的力矩更長，且這把陌刀的重量主要傾向於刀鋒一端，所以使用起來更為費力，李嗣業雖然能揮動這把陌刀，但並無力量感，才三五下便已累得氣喘籲籲。


    裴旻笑了笑，說道：“都讓開吧，嗣業你要認真看我怎麼使用，怎麼發力。”


    “是，師父。”


    裴旻把陌刀提起來，然後雙腳以馬步形態站開，右手抓住陌刀刀柄中端，左手抓住刀柄末端，腰腿同時發力，左腳為支點，腰與左腳，右手成一線，那便是“合一”，即把力量傾注於右手，隨後一個大半圓劃在空中，邊上一棵盆口大的大樹，瞬間斷裂成兩段。


    這兩年裴旻府裏的大樹可老是遭殃了，被這兩師徒砍來砍去的，府裏的柴火錢恐怕又要省下不少。


    李嗣業和裴十三驚訝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陌刀，威力實在是太大了，人要是這麼挨一下，不得兩半啊。裴旻把刀放下，然後說道：“陌刀之下，人馬俱碎，威力巨大，不要說是人了，就是馬也能劈成兩半，但因為刀太重，使用者往往需要巨大的力量。”


    裴旻拿著側把壺猛吸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雖然出身行伍，但也隻能這麼連續揮動十來下罷了，而且還得借勢。在軍中此刀一般用於步兵對付騎兵之用，因為步兵配置了它，在麵對騎兵衝擊的時候才有勝算，一刀下去，勢大力沉，可以攔腰把人馬一劈兩半。但大唐邊境暫時還沒有大規模推廣，隻在安西都護府部署了百來人，不到一個營的陌刀隊。”


    “嗣業，你還能繼續長，力氣到時候也不會小，師父這把陌刀也送給你，師父這兩個月會指導你怎麼使用這陌刀，任何刀劍除了力量外，也要注重技巧，有了技巧，便能省很多力。”


    “是的，師父，我會認真練習的。”李嗣業說道，“對了，師父，你這次怎麼那麼早就迴來了啊？往年都是要一年兩載才能迴來的啊。”


    “本不應該跟你們說的，但既然你以後打算投奔來曜將軍，也可以先了解西域的一些情況。”裴旻說道。


    原來，西域突騎施的蘇祿洗劫安西都護府四鎮後，神武皇帝李隆基大怒，蘇祿懼怕大唐報複，便與吐蕃勾結欲聯合進攻大唐。而從種種跡象表明，吐蕃將向河西等地進犯，突騎施將向安西都護府進犯，從西邊和東邊兩端向大唐施加壓力。為此，大唐皇帝從各地集結精兵強將，向河西和安西增兵，裴旻便是其中一員。


    “我尚好，還能在長安休息兩三個月，除夕後便要向河西進發，有些將士早已去往前線了，安西都護府那邊近期已增兵到兩萬五，比平時多了一倍多，那邊都是大唐最精銳的士兵，都具備以一擋百的實力，嗣業，你若想去那邊，還得勤加苦練，不要因為來曜將軍答應收留你，便覺得是個捷徑，還是要用實力說話的，要不然沒人會服你。”裴旻說道。


    李嗣業點點頭，說道：“嗯，師父，我不會給您和來曜將軍丟臉的。”


    裴旻也點點頭，說道：“好，師父相信你。”


    他又猛吸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今後十來年，大唐在河西和安西那邊的主要敵人將會是吐蕃和突騎施，吐蕃當前實力強大，又地處高原，咱們大唐軍隊要跨越高原去攻擊吐蕃本土的話，因氣候原因，高原空氣稀薄，咱們大唐將士不適應那的環境，作戰比較困難，所以一直以防禦及擊殺來敵為主，而蘇祿號稱帶甲30萬，原本是大唐扶持起來對付大食和吐蕃的，但今天反被他們咬了一口，這口氣咱大唐一定要出的。”


    “因為遠離大唐本土，糧草輜重運輸困難，不利於咱們大規模用兵，所以以突騎施和吐蕃現在的實力，咱們也不能一蹴而就消滅掉他們，當今聖上的策略便是聯合其他各族，分步瓦解，這樣大唐將士的性命才不會白白犧牲，也許十年後，等你長大參軍了，你麵對的敵人還會是突騎施和吐蕃。”


    李嗣業點點頭，這也許是他第一次，如此切身的聽到和感觸到，大唐現在發生的大事，也會與他相關。


    在接下的幾個月裏，裴旻把陌刀的運用技巧，砍、劈、撩、刺等運用手法無一不教授給李嗣業，但學習任何東西，都要看學習者的天賦悟性以及後天的勤奮努力，顯然李嗣業是那種既有天賦，又會去勤奮練習的那種，不多時便掌握了這些技法，唯有等身體長得更加強壯結實了，裴旻看在眼裏喜在心裏，這徒兒沒有收錯。


    開元十五年正月，元正剛過去不久，裴旻便在李嗣業等人的祝福下，帶領著他的隊伍，向河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