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果讚看了看裴平那烏黑濃密的頭發,陰冷的說道:“你們漢人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啊,‘身之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這麼多的頭發...哈哈。”其實這句話是出自於《孝經》,而《孝經》又是大唐科考必考的一個科目,因而它的思想文化對吐蕃也是有些影響的,衛果讚知道此句自不在話下。
“你又想幹啥?”裴平說話的語氣已沒有之前那麼充沛,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
“不想幹啥,我就是有點看不慣這一頭長長的頭發,像個娘們一樣。”衛果讚邊說邊摸了摸他那半禿的頭皮,其實吐蕃人的頭發是又黑又硬的,極少出現中年禿頂的情況,這衛果讚卻是個特例。
“來人啊,把他的頭發,一根一根的拔下來。”衛果讚果然是個心狠手辣,手段殘忍之人,“哦,不,一根一根的拔,還不算疼,要一小撮一小撮的扯,那才有意思。”
“聽到了沒有,一小撮一小撮的扯。”衛果讚特意加重語氣重複的再說了一遍。
“是。”
“衛果讚,我此前還敬你是一條漢子,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殘忍。”裴平罵道。
衛果讚不理會他,而其中一個吐蕃士兵早已上前並抓著他一小撮的頭發,以寸勁往後扯。這些吐蕃士兵本就是老兵,手勁極大,他這麼一瞬間發力後扯,那一小撮頭發連著一點兒頭皮,就這麼硬生生的扯了下來。
頭皮的痛覺神經就在大腦邊上,裴平疼的大叫起來,但那吐蕃士兵並沒有因為他大喊而停下來,反而更加興奮的扯著裴平的頭皮。
裴平嘶啞的痛苦的叫聲,撕破了大漠寒冷的夜空。
另一邊,李嗣業等人順著裴平留下的馬蹄印追了過來,但由於風沙越來越大,馬蹄印被掩蓋了起來,此時天又黑了下來,李嗣業等人頓時迷糊,不知道該往哪裏尋找。
正迷糊之際,耳眼向來靈敏的康寧,停住了馬步,他側著耳朵迎著北風聽去,來自西伯利亞的北風唿唿的吹來,也帶來了裴平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之聲,而此時李嗣業、康寧等人正好處於下風口。
“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康寧皺著眉頭,說道。
大夥兒聽他這麼一說,也都停下了馬步,仔細的傾聽著,但除了風聲,他們壓根就不能從這風聲中分辨出半點兒其他的聲響,不過李嗣業對康寧的耳朵還是很信任的,因為這些年以來,康寧的耳朵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康寧,你聽到了什麼?”
這時候又傳來了幾聲淒慘的嘶喊之聲,康寧仔細的聽了聽,指著北方說道:“方向是那邊,我聽到了有人的嘶喊。”
“有人嘶喊?會不會隊正遇險了?”李嗣業著急了起來,一種不祥之感湧入腦海,隨後他命令道:“快,康寧,快帶我們前去。”
另一邊,裴平的頭發在那些吐蕃兵的輪番撕扯之下,已所剩無幾了,大半的頭皮也被撕扯下來,整個腦袋血肉模糊,血水流了下來,粘在眼瞼上,使得裴平已難以睜開雙眼。
他因為疼痛、嘶喊以及傷口流血,已經變得極其虛弱,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他使勁的睜開模糊的雙眼,對著衛果讚說道:“還有什麼手段,一並使過來吧,我還活著。”
狠毒的衛果讚就喜歡這種硬漢,因為可以盡情的折磨,他有一百種折磨別人的手段,現在才用了兩三種,他不僅僅要在肉體上去折磨對方,他還要從精神方麵去摧殘對手。
衛果讚笑了笑,說道:“很好,活著就好,我還沒有玩夠呢?你就是想死,我也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痛快的。”
“挨著心髒的肉,據說是最痛的。”衛果讚陰狠的對著裴平說道,然後又大聲的命令道:“來人啊,拔開他的衣裳,在他的心口處慢慢的割,慢慢的割,一點一點的把那肉給割下來,記住了,不要一下子捅到了心髒,我還沒玩夠呢,哈哈哈哈。”
“是。”
一個吐蕃士兵已拿著小刀,走了過來...不一會兒,裴平的嘶喊之聲再次劃破了天空。
李嗣業等人跟著康寧往北走了約莫一裏路,這時候風中的嘶喊之聲,已經能聽得極其清晰了,那聲音就是隊正裴平發出來的。
李嗣業等人朝著聲音吹來的方向焦急的尋去,當他們翻過一個小沙丘之後,已經能看到前方兩裏外破落的村落中燃起的煙火,這在荒涼寒冷的大漠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李嗣業與康寧對望一下,終於找到了,他們從沙丘上向那篝火衝去,在行至尚有四百步左右距離之時,李嗣業舉了舉手,示意停下來,然後大夥兒不約而同的跳下馬。蒼狼旅本就是為執行特殊任務而專門培訓的,麵對前方不明情況,走得太近的話,馬蹄聲太響,容易被敵人發現,故而都非常默契的跳下馬,然後把馬兒趕到一邊去。
康寧指著村落前方一棵胡楊樹下拴著的那棗紅色戰馬,輕聲說道:“嗣業,你看,那匹戰馬不就是隊正的啊?”
李嗣業等人早已看到了那匹戰馬,而且還聽到了院子裏傳來的,隊正裴平撕心裂肺的聲音。
“我們快去救他吧。”康寧著急的說道。
這兩年的從軍經曆,麵對這種特殊情況,李嗣業越發顯得冷靜,因為衝動之下,很容易就陷大夥兒於不利之地。
李嗣業輕聲的說道:“我們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以及是否有暗哨,咱不能蠻幹,要不然救不了隊正,還把兄弟們的命都搭進去。”
他略微想了想,然後繼續說道:“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我們暫時在暗處,這樣,康寧,你帶三個人繞到後麵去,務必小心,要看暗處是否藏著他們的人,我們幾個人則從前麵摸過去。”
康寧點點頭,帶上三個弓箭了得的將士,悄悄的繞向村落的後方去了,李嗣業則帶上昆多等五個將士,散開距離,從正麵向那村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