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皺著眉頭,說道:“你們仔細聽,這落入深潭的水聲是不是小了許多?”康寧等人每天都要來迴巡邏幾遍,對於這從戍堡內流出來的溪水落入深潭的聲音,李嗣業、楊虎和昆多根本就不會去留意,但康寧不一樣,他向來十分機敏,對於這些微小的變化,他往往能很及時的發現異樣。
李嗣業、楊虎和昆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困惑,這水聲與平時似乎沒什麼變化啊,為此,李嗣業盯著康寧說道:“沒聽出來,與之前不一樣嗎?”
“不一樣,這水聲明顯比之前小了許多。”康寧十分肯定的說道:“水聲小了,那意味著水量少了許多。”
“那能說明什麼呢?”楊虎也盯著康寧,疑惑的問道。
“今天天氣並沒有突然降溫,也就是說沿途流入戍堡的溪水不可能因為天氣變化而突然減少,比如結冰了,融雪少了等等。”康寧慢慢的分析道:“那隻有一種可能,上遊有人截流了溪水。”
“截流?”李嗣業問道:“截流,難道突騎施人要斷咱們的水源?”
不過,李嗣業想了想,自己迴答了自己剛才提到的那個問題:“這戍堡地勢比較低,即便截流了,咱們還可以挖井,再就是馬上就到冬天了,此地每年冬天都要下雪,有雪就有水,不可能斷了咱們的水源的。”
“你說的對,咱們能想到,世代生活在西域的突騎施人不可能想不到。”康寧答道:“可是這裏的水量確實比之前小了許多,那麼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李嗣業、康寧、楊虎以及昆多等人也才剛到這燧峰堡沒幾個月,並不是常駐兵士,對於戍堡地上的構造,他們還算了解,對於地下的井渠的設計和構造,他們還是不太清楚,所以壓根沒想到那裏去。
“走,咱們還是把這情況跟旅帥反應下吧。”李嗣業實在想不通,還是讓阿史那明做決定吧。
另一邊,阿達帶著他那一百精銳兵士,趁著夜色,一個一個的鑽入了井渠。這井渠本來就不算太長,五百來步(古代“步”作為距離單位, 一步大致1.3米,也就是左右腳各走一步的長度)距離,這一百兵士陸陸續續的鑽進去之後,基本算塞滿了半條井渠。
阿達走在隊伍的前頭,在離進入戍堡的那洞口尚有二三十步時,他舉了舉手,讓後麵的人傳下去,停止前進,畢竟人多,動靜太大的話,很容易暴露。他則帶上兩個弓箭手和鐵鍁,悄悄的往洞口的亮光處移去。
戍堡前門的城牆之上,阿史那明聽著李嗣業、康寧等人的匯報,阿史那明也是剛來這燧峰堡不久,他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迴事。
但一旁的馮興常年駐守在這燧峰堡,對這燧峰堡地上地下的構造極為熟悉,他一聽,臉色頓時大變,他驚唿道:“不好,那溪水是經過一條井渠流入戍堡的,你們這麼一說,那極有可能突騎施人要鑽進井渠,沿著井渠摸進戍堡偷襲咱們。”
“那邊沒派人駐守嗎?”阿史那明著急的問道。
“因為人手不夠,平時我隻安排一個人駐守。”馮興答道:“隻要那守衛警覺性高一些,能及時發現敵人的話,足夠守住那進入戍堡的洞口的,因為那洞口僅容得下一個人通過。”
“那萬一他疏忽了呢?”阿史那明喝道,他隨後再對馮興、李嗣業等人說道:“馮旅帥,你帶李嗣業幾個人現在就去查看下,即便沒發現異樣,也要多派兩個人駐守。”
幾個人答道:“是,旅帥。”隨後李嗣業等人扛著陌刀,跟著馮興下去了。
阿史那明的擔憂並沒有錯,守衛在那洞口上方的那個衛士,並沒有發現危險正一步一步的來臨,他和往常一樣,打著瞌睡,壓根就沒有發現井渠內的異樣。
阿達他們幾個人摸到洞口鐵柵欄位置後,隻見井渠上方的那衛士正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經睡著,他望向洞口上方四周,並無其他人影。阿達大喜,他舉起弓箭,瞄準那衛士的頭顱,然後拉了一個滿弓,射了過去。
這距離也就十來步,對於弓馬嫻熟的突騎施人來說,這個距離基本上是百發百中,那箭矢直接穿透了那衛士的頭顱,他連“嗯哼”聲都沒發出來,便一頭栽倒在桌子之下。
阿達扔了弓箭,幾個人用鐵鍬要撬開那鐵柵欄。由於長年累月未對這井渠進行維護,那鐵柵欄早已鏽跡斑斑,阿達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撬開了那鐵柵欄。
阿達往井渠內吹了一個口哨,後麵的人便大步大步的趕了過來,他們這一百人要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洞口,那樣的話,才能形成有效的戰鬥力。
這裏說下井渠在戍堡內部的構造。這井渠也是從地下通過戍堡,流向另一側懸崖下的深潭的。它流入戍堡的洞口往上一層是井渠的防衛區,也就是那護衛駐守的地方,這個防衛區其實也是在地下,再往上走才到了地麵。
防衛區隻能容下二三十人,並不算太大,裏麵放置了一些維修渠道的工具,防衛區往上走需要經過一扇鐵門,過了鐵門就到了地麵。
戍堡內為便於取水,安西兵們在其他五處地方都挖有豎井連通地下的井渠,也就是說戍堡內的兵士隻需要在豎井下取水便可,無需都前往防衛區那邊取水。
很快,阿達帶領的那些人就已經有二三十人通過了那井渠的洞口,上爬並聚集在洞口上方的防衛區,他們換了長筒羊皮靴,等候著阿達發號司令。
此刻阿達正站在鐵門後麵,傾聽著鐵門另一邊的動靜,尤西在戍堡前門搞出來的大動靜,吸引了大部分安西兵,因而此時鐵門另一側安靜的很,並無半點聲響。
阿達見人數已差不多,便要打開那鐵門,摸到地麵之上,打戍堡內的安西兵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