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鳳舞胡說八道的本事,岑時早領教過了數次。阿無就憑一雙眼睛,就比戚鳳舞真誠許多。
兩個人擺在一起,他相信誰,自不必說。
他如今依舊跟在戚鳳舞身邊,不過是為了複仇。他一個人的,孤獨的複仇。
岑時笑容中,夾雜著落寞。
說要幫他的衛稷山,早些年一直跟在戚王爺身邊,深受其影響。
如今被胡楊夫人和戚鳳舞兩人聯手壓製。衛稷山的兩萬軍隊,和帶來的其他幫手,全給戚鳳舞母女兩人做嫁衣裳。
來來去去,他還是一個人,就這樣吧。
戚鳳舞看他落寞,難得升起了安慰人的念頭,挑了挑眉說,“煉屍宗可以讓屍體‘活’過來,不如,我叫他們把你弟弟從地下弄出來?”
岑時心一驚,皺眉搖頭,“不要,你用不著拿我弟弟來威脅我!”
“你?我還犯不著。不要就算了!”戚鳳舞冷笑一聲,背過身去,望著漫天紅霞。
岑時看著她孤獨的背影,忽然覺得,或許她隻是一個寂寞的人罷了。和他一樣,隻能抱著一個荒蕪的願望,走下去。
戚鳳舞感受到詭異的目光,猛地迴頭,語氣兇狠,“你是什麼東西,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沒事就快滾。潮音閣被陸恆昌搶了去,你現在無事,就給我去劍疾宗……”
戚鳳舞說到此處,忽然心念一動,改了主意,“不,你去合歡宮,就說阿無當年與神醫穀合謀,害死魅泗娘、情花等一幹合歡宮之人。
“又故意挑起戚王爺與清音的矛盾,害得清音身死。現在還誘騙覃天,讓他困於深宅,隻能洗手作羹湯……”
戚鳳舞添油加醋,扭曲事實說了一番,讓岑時去挑撥合歡宮和阿無之間的矛盾。
岑時表情古怪,“覃天和秦渠,都是合歡宮的,合歡宮會相信這些話嗎?”
“誰要他們相信了?”戚鳳舞不屑一顧,“事實不是隨便什麼話就能推翻的,事實就是事實。
“但,三人成虎,懷疑的種子埋下了,難道還改變不了風向嗎?我要讓他們窩裏鬥!”
岑時沉默離開,按戚鳳舞說的話去辦。
護送財寶的隊伍在夜間駐紮停下,戚鳳舞在營帳內歇了一夜。不過睡得並不安生。
夜裏常常有盜賊來亂,搞得她晝夜顛倒,氣色很差,脾氣暴躁。越是這種時候,她腦子就轉得越快,滋生出許許多多陰毒的計劃。
隻有別人淒慘痛苦的模樣,能讓她覺得好受。
她天還沒亮,就出來看日出。默默想著,阿無被屍行的傀儡弄得心煩意亂的樣子。
“哼,明明是朋友,你卻背叛我,轉投他人。阿無,你隻能目睹身邊的人死去而無能為力,這就是你的下場!”
阿無宅子,湯池房內。
阿無睜開眼,她翻身坐起,按了按自己的腰。看向甄塵和聽雪,兩人似乎被她的動作驚醒,又似乎一直就沒睡著。
她心裏有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戚鳳舞就算直奔皇城而去,也會叫人來使絆子。
她心情煩躁,埋怨他們,“你們是不是想討打啊!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居然還要鬧我!”
甄塵抱住阿無,撒嬌,“我被你打我也樂意。”
聽雪默不作聲,祂隻要能在旁邊,就很知足了。
覃天出去準備早飯,拎著食盒迴來,就看見阿無在甄塵背上刻出血痕,劃著九蓮護心草的圖案。
把內力凝聚在指尖,可是很考驗功夫的呢。阿無得意洋洋,把最後一筆劃完,拍拍甄塵的手臂,“知道難受了吧,不聽話,就要受罰。”
“嗯嗯。”甄塵支吾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聽雪咳嗽,把手沾濕了,伸到阿無前麵,給她擦手,不經意間,方向錯位,伸到了別的地方。
阿無不耐煩地把聽雪推開。她現在很不高興,看見聽雪沉默著被推倒,越發生氣了。
“你是悶葫蘆嗎?說句話呀!”
聽雪“啊,哦”兩聲,把阿無氣得夠嗆,直接把祂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覃天看見,趕緊把食盒一放,去製止,“阿無,停一下。”
覃天喚了一聲,阿無就停手,紅著臉,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來到覃天麵前。
她羞赧地說,“是他們在鬧我。”
“但是不能這樣打人,你力氣大,聽雪耐打,又是個悶葫蘆,甄塵又愛慣著你,他們被你打了吃痛也不會說。時間久了,你下手越來越重,會出事的。”
阿無委屈地眨眨眼,“我有控製力道。”
甄塵和聽雪沒想到覃天是要對阿無說教,紛紛站出來說話。
甄塵:“天哥,我們隻是在玩。我很喜歡阿無這樣對我。”
聽雪:“阿無很好。”
覃天隻是深情地看著阿無,把阿無看得渾身顫栗,趕緊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她哪知道怎麼迴事啊?隻要覃天看著她,就算什麼都不對她做,她也有衝動。
阿無抿著嘴,自己鑽去浴池裏遊一圈。甄塵和聽雪下去陪她。
水波翻騰,阿無等心情穩定下來,出水的時候,還是不敢看覃天的眼睛,隻默默由他擦幹,拿了一套衣服過來,給她整理著裝。
覃天溫溫柔柔地說:“你用打他們的力道,來打我試試吧。”
阿無抿著嘴唇,“他們是欠管教。你,你很好,我下不去手。”
“對我下不了手?你也覺得,你力氣大,下手重?”
甄塵和聽雪都濕噠噠地上來,要為阿無說話,阿無擺擺手讓他們走開。
紅著臉點點頭,對覃天說:“別說了,我打你總行了吧。別這樣看我,我會用一樣的力氣,真的。”
覃天脫下上衣,手從肩膀伸到後麵,點了點後背,“來,讓我看看你的力道,別留手。”
阿無照做,見覃天好半天沒說話,心裏打鼓。眼神求助甄塵和聽雪,兩人都表示愛莫能助。
他們之前已經幫阿無說過話了,覃天不信,他們也沒辦法。
阿無抿了抿嘴,又氣憤地朝他們哼氣。
覃天看著阿無,喉結上下滾動,多情的眸子眼神變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