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效,至少皇上把淩雲徹調離了禦前,等候發落。
雖然真正的原因是淩雲徹疑似跟令妃有著青梅竹馬的過去,甚至傳言都到了談婚論嫁、喊衛楊氏當媽的地步。
但在啟祥宮裏,金玉妍似乎對把皇上“治好了”的基督驅魔感興趣,還悄悄找人尋了一本《聖經》過來翻閱,讓人抄錄了一份送到玉氏給王爺和貞淑瞧瞧。
倒是可憐了嬿婉,既要為自己和淩雲徹的舊事分辯,又要想盡辦法把額娘撈出來。
嬿婉跪在養心殿冰冷的地麵上,七個月的肚子沉甸甸的,壓得她腰背酸疼,精致的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疲憊。
太後見皇上沒有免禮,心想他這次實在是動了氣,不知道是為了淩雲徹和衛嬿婉的舊情,還是寵幸淩常在被衛楊氏毆打的事,或者兩者皆有。
“這養心殿裏的人是沒眼力見嗎?還不快給令妃搬一張暖椅過來。”太後吩咐道。
進忠瞬間消失,很快就有一個抱著暖椅的殘影閃了出來。和他移動速度不同,進忠扶起嬿婉坐下的動作和春嬋一樣輕柔。
嬿婉微微抬起頭,眼眶紅了一圈:“太後……皇上,臣妾與淩雲徹,確是同鄉。”
弘曆麵色陰沉,一口喝下半碗中藥,這是太後專門找退休出宮的齊汝開的。
他放下碗的動作有些重,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讓殿內的氣氛更加緊張。
嬿婉的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委屈:“臣妾入宮前與淩雲徹少時相識,進宮後互相照應,要說是青梅竹馬……臣妾也不敢否認。但之後我和他各為其主,早已疏遠。”
而且,淩雲徹後來還成了這副模樣……單單是被人知道兩人以前相熟,嬿婉已經羞恥得太陽穴抽痛了。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弘曆和太後的神色,繼續道:“臣妾從未與他有過半分私情,晉為嬪妃後,也從未照拂過他。若非今日額娘胡鬧,臣妾對於這段過往實在難以啟齒。”
進忠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嬿婉。
聽得這話,他眉頭舒展,嘴角微微上翹,心中暗讚嬿婉應對得宜,這番說辭滴水不漏,這一關應該能過去了。
弘曆聽著嬿婉這番解釋,心中煩躁逐漸平息。
仔細想想,令妃入宮多年,又在皇後身邊教養了頗長一段時間,一直安分守己小心謹慎,確實不像有私。
而太後更是聽出嬿婉言語間對與淩雲徹的過去似有難堪之意,更添了幾分可信,歎道:“你額娘老了,糊塗了,胡言亂語連累了自己的女兒。”
嬿婉連忙站起來,跪在地上說道:“太後聖明。額娘是一名鄉野村婦,不識宮規衝撞了皇上,又貪圖小便宜違反了不得信奉西洋教的禁令,罪責難逃。”
說著話鋒一轉,她哀聲求情,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求太後和皇上念在她年邁無知,小懲大誡饒恕她這一次,將她送出宮去吧。”
弘曆身子還痛著,顯然不想就這樣放過那個潑婦,正想說話,福珈又遞了一碗中藥過來。
他在已經準備開口了,卻隻能在太後犀利的目光下,再次把碗送到自己嘴邊。
太後把目光放在大著肚子跪在地上為家人求情的宮妃,心中產生了一絲惻隱。
反正皇上沒什麼事,還因此不必在禦前看到淩常在搔首弄姿,那就饒恕她吧。
卻在這時,進保匆匆進來稟告:“太後,皇上,嫻常在求見,說有關於令妃娘娘的要事稟報。”
弘曆眉頭微皺,揮了揮手:“讓她進來。”
如懿走進殿內,雙手戴滿護甲左右炸開,仿佛一個將軍在展示自己的武器,臉上有得意之色。
她規規矩矩地向弘曆和太後行禮,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皇上,臣妾聽聞令妃娘娘的額娘衛楊氏衝撞了聖駕,便想起一事,不得不稟告皇上。”
如懿頓了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跪在地上的嬿婉,搓了搓手上的寶石戒指。
她說道:“臣妾聽一個宮女說,衛楊氏的房間裏有巫蠱之物,衛楊氏經常半夜起來,拿著那物念念有詞,似乎在宮裏行詛。”
太後問道:“是聽哪個宮女說的?”
小梨也想問:主兒你聽哪個宮女說的?反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如懿昂首挺胸,衣料拱了起來:“具體是哪個宮女,臣妾不便迴答。”
進忠瞥了眼如懿,直白道:“不便迴答?那就是無憑無據。嫻常在,您是汙蔑高位嬪妃上癮了吧?”
誰料如懿輕輕晃了晃腦袋,胸有成竹道:“有沒有證據,搜過永壽宮便知。”
“難道一個人無憑無據信口雌黃,就能隨便搜宮?”春嬋立刻反駁道。
如懿反駁道:“既然令妃身正不怕影子歪,那為什麼懼怕搜宮?”
她原本想著和上輩子一樣,命人在宮外衛嬿婉府上四個角落埋下詛咒娃娃,到時候隻要挖出詛咒娃娃,就把衛楊氏的墳頭土踩實。
反正衛楊氏確實巫蠱了,自己創作的假證據便就是真證據,假亦真時真亦假,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輩子,如懿偷偷讓額娘派人去了衛府,卻發現那地方竟變成了陳府,附近也沒有人家姓衛的。
衛嬿婉居然搬家了!好一個狡兔三窟。
本想著趕緊打聽一下衛府在哪也行。但烏拉那拉氏勢微,在宮裏當娘娘的位份低又不得寵,弟弟承爵後好吃懶做,妹妹低嫁又說不上話,底下的人又沒有賞錢,出工不出力,竟過了七天都沒找到衛府具體在哪,隻好作罷。
如懿想著,衛楊氏一定會繼續巫蠱的,隻要搜了她的房間,就是自己的勝利,便一而再地懇求太後和皇上搜查永壽宮,至少要搜查衛楊氏的房間。
太後瞇起眼睛,問道:“那你敢發誓嗎?以烏拉那拉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如懿豎起手指,喉嚨冒泡一樣捏著嗓子說道:“臣妾以烏拉那拉氏一族起誓,衛楊氏在宮裏行巫蠱之事,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弘曆聽了這話,“啪”一聲放下空了的碗,吩咐道:“毓瑚,傳朕旨意,著人即刻前往永壽宮,搜查衛楊氏住處!”
另一邊,景仁宮。
阿箬知道養心殿的動靜後,在心裏感歎道:嬿婉,你的額娘實在是不中用了,換一個吧。
自從擁有【血相融者即為親】這個技能後,她就一直留意著合適的人選,還真被她找到了。
楊佳氏,曾任宮中的宣冊寶文女官。她與夫君包衣管領魏清泰早年有一名女兒,兩歲時夭折。
嬿婉在長春宮當宮女時,也與楊佳氏有過往來。阿箬當時聽嬿婉說,這名楊佳氏曾撫摸著嬿婉的肩膀,說她和嬿婉額娘是同鄉,她的女兒隻比嬿婉晚出生三天,如果還活著,也該這麼大了。
楊佳氏為人純善,處事極有主張,跟嬿婉性子也有相似之處,頗有緣分。
想好後,阿箬開始發動技能【血相融者即為親】。
腦中響起叮叮聲:請宿主指定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他們隻要進行滴血認親,血必定相融,圍觀者都會對結果毫無異議。
阿箬在心裏迴憶著兩人的臉龐,默念:綁定“衛嬿婉”和“楊佳氏”。
“已收到宿主指定人選……技能發動失敗。”
失敗?!
阿箬的瞳孔霎時縮小,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再次發動技能,嚐試綁定嬿婉和楊佳氏。
“技能發動失敗。”
“該技能無法綁定直係血緣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