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馳已經停在了葉林飛的公寓樓下，向虎紋羽道過謝後，葉林飛便下車了。


    虎紋羽此時也跟著下了車。


    在葉林飛正要走進公寓大門時，虎紋羽突然走上前叫住他，他靠近些後說道：


    “葉老師，下周六還是我來接你，記住哦。”


    說完迴以微笑後便轉身離開了。


    下周六嗎。。。


    “到時候再說吧。”


    葉林飛喃喃自語一句後便走進了公寓。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下午3點過了。


    進屋後，葉林飛卸下“一身裝備”，隨即走向落地窗那裏的躺椅，那是他放鬆的小天地。他整個人躺在裏麵，雙手捂住臉，隻透過指縫看向外麵的天空。


    在剛才的一路迴程中，葉林飛都沒怎麼說話，雖然虎紋羽有意和自己搭話，但他卻不像今天早上去的時候那樣容易和對方輕鬆地交談了。


    葉林飛又開始思索，從頭到尾，對方好像都沒有做錯什麼或說錯什麼，頂多隻是耍嘴皮子功夫了得。但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種做錯事後的緊張？


    又是緊張？


    自己到底是在緊張什麼？


    與其說是緊張，倒不如說是。。。


    葉林飛拍了拍自己的臉，他不想再去糾結剛才想到的那個詞。。。


    迴神些許後，葉林飛突然想起今天忘記問虎紋羽一件事了：畫室被偷的那兩幅畫，他到底從哪兒找迴來的？


    畫是已經找迴來了，雖說欣喜，不過疑惑和不安並沒有因此減少。如果前兩幅可以找迴來，那是不是第三幅也可以被找迴來？


    不過對於第三幅畫，葉林飛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了，一幅自己不太滿意的仿品，又是用刀二次破壞後割走的，就算找迴來，意義也不大。


    舒服地躺在椅子裏小憩片刻後，葉林飛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不到四點。


    他想起李明燁還在等他迴話，連忙給對方發了微信，隨後李明燁便把新開的那家美術用品店的定位發給了葉林飛，兩人相約四點半在那裏見麵。


    再過幾天就是四月了，現在的天色早已不像幾個月前的冬季黑得那樣快，但室外溫度依舊很低。


    葉林飛怕冷，此時依然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隻是把上午的外套換了一件。


    來到約定地點後，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李明燁朝他揮手，葉林飛加快了步伐。


    “你怎麼不進去等？外麵這麼冷。”


    “進去不是怕你看不到我嗎？沒事，我抗凍，不冷！”


    “等很久了嗎？”


    “還好，我也剛到。”


    “嗯，那進去吧，這家看起來確實還不錯。”


    這家新開的美術店，是星銀城目前最大的一家綜合性的售賣各類藝術用品的店了，店鋪有三層樓，像個小型的百貨商場。星銀城享有“藝術之都”的美譽，所以這裏自然不缺絡繹不絕前來購物的人。


    葉林飛和李明燁此時正在二樓，李明燁手裏拿著購物籃，籃子裏已經放了一堆兩人選好的東西了，葉林飛主要買的是各色顏料和油畫所需的調和油，而李明燁則買的比較雜，不管現在用不用得上，反正看到又覺得有用的他就都拿。


    兩人邊走邊選購，李明燁忽然說道：


    “對了，林飛，你說最後那幅被偷的畫能找迴來嗎？”


    葉林飛在收到畫的那天並沒有告訴李明燁，是後來李明燁去畫室時自己發現的。


    因為畫是虎紋羽找迴來的，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葉林飛並沒有告訴李明燁真實情況，隻說是警方找迴來的，隨意搪塞了個理由。


    不過聽到李明燁問出他心中同樣的疑問後，葉林飛隻是沒有之前那般在意地說道：


    “找不迴來就算了吧，萬幸的是上次換鎖到現在就沒丟過畫了，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密碼鎖沒那麼好破解，不過我還是沒想通之前那次那人是怎麼開的門，居然沒有觸發警報。。？”


    “想不通就別想了吧，反正畫已經找迴來了。”


    “你說警方既然找到畫了，為什麼小偷還是沒抓到？沒找到人，他們是怎麼找到畫的？”


    眼看李明燁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的提問了，葉林飛隻好故技重施轉移話題，雖然他也不知道虎紋羽是怎麼找到畫的。。。


    “那些你就別操心了，抓到人隻是時間問題，我看你買這麼多，你都用得上嗎？”


    “哦，多總比到時要用時沒有好，多準備一些吧，懶得跑，我差不多了，你還買嗎？”


    “我就這些吧。”


    “那我去付款了。”


    “嗯好，等下跟我說價格，我把錢轉你。”


    “哎呀不用，這點錢，下次請我吃飯吧。”


    “好吧。”


    葉林飛笑了笑，沒有多說。


    黑夜和白晝在城市上空靜靜地交替著。


    城市的燈光輾轉地熄滅又亮起。


    人們忙碌的步伐也從未因此停止。


    又是一個星期六，一輛黑色奔馳早就停在了和上次相同的位置。虎紋羽依舊靠在車邊等著來人，隻是換了和上次不同的衣服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公寓大門口卻始終沒有要等的人出現。


    虎紋羽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發了條消息：


    {葉老師，還在準備嗎？}


    昨天晚上，虎紋羽就已經提前給葉林飛發了今天會到這裏的具體時間，而且剛才到時發的一條，葉林飛也沒有迴複。


    大概是出於職業習慣，虎紋羽的神經開始緊繃。他直接給葉林飛打了個電話。


    響了許久，電話那頭依舊無人接聽。


    虎紋羽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直接跟在前麵一個已經輸入了公寓大門密碼的人後麵，趁門打開時一起進入公寓。


    剛來到電梯口前，電話響了，他急忙拿起手機看了下屏幕，來電顯示是葉林飛。


    虎紋羽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接聽鍵：


    “喂，葉老師？”


    隻聽對方用非常虛弱的聲音說道：


    “我。。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今天的課。。。可以換一天嗎？”


    葉林飛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不像平時說話時的正常狀態，而且斷斷續續的。


    “葉老師，我已經進你公寓了，你住幾樓？門牌號是多少？”


    “。。啊？。。不用。。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葉老師，我已經進電梯了！”


    片刻沉默後：


    “。。。23樓。。”


    “23樓是嗎？門牌號呢？”


    虎紋羽一邊按下23層的按鈕，一邊繼續問道。


    誰知電梯裏信號不好，門剛關上沒一會兒電話那頭就沒聲音了。


    不過已經知道樓層了，要知道具體住哪戶對虎紋羽來說並不是難事。


    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一雙穿著帥氣短靴的大長腿跨了出來。


    虎紋羽一邊拿著手機，打開一個什麼軟件看了一下，一邊快速往這層樓的裏麵方向走去。


    2309！


    虎紋羽此刻站在了這戶門前，他按響門鈴後又給葉林飛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沒人接。。。


    無奈，他隻有發微信：


    {葉老師，我已經在你家門口了！}


    門鈴又連續響了幾聲，過了許久後，門終於開了。


    見終於有了動靜後，虎紋羽立刻輕輕將門推開。


    剛進入屋內，他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葉林飛突然向後倒去，虎紋羽見狀後快速接住了他。


    此時的葉林飛看上去非常虛弱，臉色和嘴唇都有些發白，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


    虎紋羽一隻手抱住已經渾身無力的葉林飛，一隻手將門關上，他先試著叫了葉林飛幾聲，卻感覺懷中之人已經沒有意識了，大概是借了最後的力氣走出來給自己開門的。


    虎紋羽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好燙！


    這明顯是發高燒了!


    他直接將葉林飛整個人抱起，憑直覺找到了臥室，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將人安置好後，虎紋羽又找到了衛生間，浸濕一張毛巾後為葉林飛擦去臉上的汗水，但是此刻不止是臉上，他渾身都是濕的。。。


    虎紋羽坐在床邊又輕聲叫了他幾次：


    “葉老師？能聽到我嗎？”


    對方沒有迴應，隻是嘴唇稍稍動了一下。


    “葉老師，你的藥箱在哪兒？我給你衝些藥。”


    此時，房間內靜得隻能聽見兩人的唿吸聲，葉林飛好像是睡著了。


    虎紋羽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將已經濕透的劉海為他從臉上捋向一旁。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雖然此時葉林飛的臉上血色略減，但依舊不影響他精致的麵容。


    片刻後寧靜後，虎紋羽起身尋找藥箱，不過並沒花太久時間就在床頭櫃的第一層裏找到了。裏麵的各類藥物整齊的分類擺好，虎紋羽見狀後眉頭輕皺：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藥。。。


    他先是取出裏麵的溫度計為葉林飛量了量體溫：40.5°。


    看到這個溫度後，虎紋羽竟露出了一種責怪的表情看著葉林飛。


    他單手甩了一下溫度計後沒有將其放迴原處，隻是放在葉林飛那側的床頭櫃上。


    他繼續在藥箱裏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些抗病毒衝劑。因為具體不知道引起高燒的原因是什麼，家裏現在也沒其他的退燒藥，虎紋羽沒多想，拿了兩包後便走向廚房。


    廚房裏幹淨整潔，他找到水壺燒了些水後將藥衝好，端進了臥室。


    虎紋羽將藥放在床頭櫃上，用手摸了摸碗壁，自己先用嘴唇沾了一點，覺得溫度合適後，虎紋羽俯首，一邊輕聲叫著葉林飛，一邊輕輕拍著他：


    “葉老師，起來喝藥了。”


    “。。。嗯。。”


    對方除了一陣唿吸和些許呻吟沒什麼反應。


    “你必須先吃藥，不然燒不會退的。”


    “。。。你。。”


    似乎是有了一些意識，虎紋羽端起藥碗吹了吹，溫柔地說道：


    “來，把這個喝了。”


    “。。紋。。。”


    “我是紋羽，葉老師，你發燒了，能坐起來嗎？”


    葉林飛點了點頭，不過憑他現在的力氣，似乎並不能支撐他坐起來。


    虎紋羽換了個方向，坐在和葉林飛同側的位置，他先是把剛才已經端起的藥重新放迴床頭櫃上，然後單手伸向葉林飛身後將他輕輕扶起，另一隻手則是拖著他的後腦勺，任憑對方靠在自己懷裏。


    見葉林飛坐穩靠緊後，虎紋羽騰出一隻手再次將藥端起：


    “嘴張開一些。”


    因為碗口大，葉林飛的嘴小，所以喂藥時難免會有一些藥從嘴邊溢出，虎紋羽隻是順勢用手將溢出的藥擦去，繼續喂藥。


    “葉老師，還有最後一點，來。”


    抗病毒衝劑喝過的都知道其味極苦，一般都是一鼓作氣一口喝完，以此來減少苦味在口腔裏蔓延。不過這樣一點一點的味，苦味會增加不少。


    碗裏還剩最後一口了，許是覺得太苦，葉林飛實在不想喝了，他現在比剛才稍微恢複了一些意識，不過依然是有氣無力，他輕輕搖頭，示意不想喝了。


    但虎紋羽可不這麼覺得，他堅持要讓葉林飛把最後一口藥喝下去：


    “隻剩最後一口了，你必須喝完才有效。”


    “。。。苦。。”


    微弱的一個字從葉林飛口中擠出。


    “良藥苦口，葉老師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虎紋羽的語氣有些像是在哄小孩。


    葉林飛小時候在孤兒院時，就因為體質虛弱經常生病，孤兒院的那些人對他也並沒有多友善，生病的時候見他嫌苦不喝，藥都是直接灌進去的，所以對於這種特別苦的藥，葉林飛從小就很抗拒。


    他將碗輕輕推了一下，堅決不想再喝了。


    而虎紋羽在“病了就得吃藥”這點上比葉林飛堅決多了，量不夠，效果減半！見隻有最後一口，對方卻不願喝，他也沒再勸說什麼。


    虎紋羽直接端起碗，將最後一口藥包進嘴裏，然後俯身低頭，捏著葉林飛的下巴，迫使其將口腔打開，然後強行把藥喂了進去。


    口中苦味蔓延，兩人唿吸相交。葉林飛難受地下意識想推開這個強行“入侵”自己的人，卻因為此刻的綿軟無力無濟於事，他隻能任憑對方這樣將自己摁在懷裏，肆意“侵占”。


    隨著液體滑過喉結，最後一口藥噎了下去。虎紋羽這才放開和對方緊緊結合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