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傍晚一直纏綿到後半夜,宗庭嶺算著要是平常,童子歌早就哭著求饒了。
可他那夜像是永不知足一樣,腿都抬不起來了,還淚流滿麵的伸手說再來。
宗庭嶺被他撩的邪火難滅,捆了他的 又來了一遍,終於把他累暈過去了。
宗庭嶺靜靜地躺在童子歌身邊,室內靜謐無聲,唯有炭盆輕微的劈啪聲響。他伸出指尖,動作輕柔地描摹著童子歌那因方才親昵而微微發紅的眼角與鼻尖,目光中滿是寵溺與欣賞。
縱是仙班玉人臨世相較,亦恐難出其右。
宗庭嶺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意,什麼都好,隻是以後不能給他一滴酒了,沾了酒跟吃了藥似的,好在自己正值壯年,不然真的要被榨幹了。
宗庭嶺輕輕捏了捏童子歌的鼻子,動作裏帶著親昵與無奈,隨後便將目光落在了童子歌的睡顏上。那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卻在不經意間慢慢淡了下去,一抹憂思悄然爬上了心頭。
他的好貴人隻曉得享受這一晌貪歡的時光,對於外頭的血雨腥風卻是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也好。
宗庭嶺將童子歌緊緊地摟入懷中,仿佛這樣就能把他完全融入骨血,也能讓自己慌亂的心尋得一絲安穩。
此時夜已深了,整個皇宮都被籠罩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周遭安靜得讓人有些心慌,然而宗庭嶺卻毫無困意,他今夜根本沒打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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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溫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斑駁地灑落在床榻之上,童子歌悠悠轉醒。
他緩緩睜開雙眼,意識還帶著幾分朦朧,下意識地往身旁摸去,卻隻觸碰到一片空蕩,那原本該躺在身邊的人早已沒了蹤影。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隻覺得全身像是被重物碾壓過一般,酸痛之感陣陣襲來,哪怕是已經被簡單打理過,可那深入骨髓的難受勁兒卻絲毫未減。
正此時,瀾心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娘娘,今日沒什麼特別的事兒,您是傳膳還是......”
童子歌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 “那個……”
瀾心便極為機靈地接口道:“陛下天沒亮便迴養心殿了,瞧那神色匆匆,大約是有急事要處理呢。”
其實童子歌想問的並非是這個,他心裏隱隱有著別的疑惑,可話到嘴邊,看著瀾心那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他沉默了半晌,終究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拉過被子,蒙住了頭,將自己整個兒都裹在了被子裏,像是要把自己與外界就此隔絕開來一般。
這迴籠覺睡得並不安穩,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在夢中交織纏繞,很快便化作了一場噩夢。進宮以來,童子歌的噩夢大多是在這皇宮裏,在宗庭嶺身邊過著那提心吊膽的日子,可今日這白日噩夢卻全然換了場景。
夢裏,他好似置身於波濤洶湧的海麵上,四周炮火連天,硝煙彌漫,刺鼻的火藥味充斥著鼻腔。他竟成了戰船上的一個小兵,周圍喊殺聲、炮火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他慌亂地躲避著對麵射來的流矢,那一支支利箭如雨點般落下,在船板上、在身旁的海水中紮出一個個水花。
童子歌從未上過戰場,此刻卻身臨其境,隻覺得這三九寒天裏,整個海麵都被炮火給煮沸了一般,熾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身上那沉重的盔甲早已被海水浸濕,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越發顯得又濕又重,每挪動一步都極為吃力,可他又不得不狼狽地左躲右閃,以免被那奪命的箭矢射中。
正慌亂間,有人大力地推搡著他,口中喊著讓他去填炸藥。他哪會這個,滿心的恐懼與無措,隻能連滾帶爬地朝著炸藥所在的地方挪去。
到了跟前,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都拿不住那炸藥,耳朵也被那轟鳴的炮火震得近乎失聰,周圍的聲音仿佛都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變得模糊不清。
一雙沾著血的大手伸了過來,從他手裏搶過炸藥,動作利落地填進炮膛,緊接著點火、抬炮、發射,一氣嗬成。
隨著一聲巨響,對麵一艘大齊的戰船船頭被炸得木屑紛飛,火光衝天,眾人頓時歡唿起來,高唿著大齊主將墜海,士氣大振,戰船繼續向著敵方進攻。
童子歌下意識地仰起頭,想看看幫自己的人是誰。這一看,卻讓他的心猛地一顫,竟是自己的兄長 —— 童念卻。
自己此刻大約是附身在一個炮火兵的身體裏,後麵的小兵大吼著給他傳炮彈讓他接著填,童子歌來不及多想趕緊學著哥哥方才的樣子,填裝好後用力扳起炮筒,咬牙用盡全力拉動板扣。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炮彈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噴射而出,那巨大的後坐力如同洶湧澎湃的浪濤狠狠撞擊在他身上,瞬間讓他感覺五髒六腑好似都要被這股力量給震碎了一般。
而那炮彈不知擊中了敵方的戰船上的什麼,隻見對麵瞬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爆炸產生的餘波如同狂怒的巨獸一般朝他們撲來,使得他們這艘為首的戰船也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童子歌沒跪穩,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栽倒下去。
童念卻猛地伸出手,一把牢牢地將他拉了起來,大聲吩咐他一句什麼,然而,話還沒說完,一支利箭便好似從黑暗中鑽出的鬼魅一般,帶著淩厲的風聲,以極快的速度破空而來,精準無誤地直直射中了兄長。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