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
王介甫的一首《登飛來峰》一度讓劉毅以為飛來峰是一座極為雄偉險峻的山嶽,實際上呢?它不過是大一些的土丘,起碼在見識過壯麗河山後,一行人都是這樣以為的,不過到底是名山俊峰,其上一座千尋塔更是少有的古跡。
“不對啊,我記著所謂的千尋塔是指很高的塔,怎的還真有一座?”
飛來峰下,劉毅望著那聳立若劍的高塔,暗下覺著奇怪,以他目測,這座塔起碼有二十餘丈,放眼天下都是少見,而在他的記憶裏,飛來峰該是沒有這麼一座塔才對。
“爺,這千尋塔有何不對嗎?”
作男子打扮的蘇荃全然沒了那份嫵媚,甚至顯得有些憨厚,與尋常的農家兒郎無甚區別,
“也不是不對,”
劉毅搖了搖頭,方才他用法力覆在雙目上也是沒看出什麼,詢問輕顏更是一無所獲,仿佛這座塔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塔,除了高沒什麼特點,
“她們三個呢?”
“她們啊,”
蘇荃淡淡一笑,語氣雖平淡,卻隱隱透出一絲慕豔,
“去靈隱寺上香了!”
“哦?”
劉毅頷首莞爾,瞧了眼天色,見將近日落,便道:
“正事不著急,既然來了,不去瞧瞧也實在可惜
蘇荃的眸子明顯亮了亮,語氣也輕快不少,
“那我去買些香燭元寶,寺裏的要比外麵貴上不少!”
說罷,就向著邊上的小攤跑去,劉毅搖頭輕笑,他理解蘇荃,杭州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傷心地,自隨洪安通去了遼東,九十餘年不曾迴來,時間會淡化一切,但也會讓那些珍貴的東西變得刻骨銘心。
“吾主,蘇荃身上的情孽之力開始動搖了,您帶她來杭州是對的。”
情孽,紅塵凡俗俱有,沉淪其中的大抵為兩類,緣深者情淺,情深者緣淺,一人經曆一類都算是徹骨銘心,蘇荃卻是兩類皆曆經過,她與李家大郎情深,卻緣深福薄,致使天人永隔,與洪安通萍水相逢,本來情淺,但孽緣太深,以致相互殘殺,加之又是修道之人,年歲活的久遠,情孽之強、之深,實在令人咋舌,若不盡早除去,少不得要被其所累。
“那就好,希望她能放下吧!”
“吾主,其實蘇荃是對你動了心的,如果你主動提出來,她不會拒絕,現在迴到杭州,或許會讓情孽動搖一時,但也可能會讓它變得更強。”
“動心?那不叫動心,不過是感激罷了!”
前世常有一句話是,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是開始一段新的,然而劉毅並不怎麼認同,又或者他有些愚笨,以為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忘記的,那根本就不是感情,真正的感情永遠是羞澀、熾熱、繾綣、痛徹心扉但又無法自拔。
蘇荃外表妖冶嫵媚,內心卻是保守羞澀,她對李家大郎的感情或許曾經動搖過,但在經曆許許多多之後,這份感情變成什麼她自己都不大清楚,而劉毅看中的是她的偃甲術和見識手腕,並不想挾恩圖報發生些什麼,所以他從來都是以禮相待,否則也不會特意帶她迴來杭州。
“可以妾身的經曆來看,您如果主動些,或許對蘇姑娘是一件好事。”
“或許吧。”
劉毅沒有否認,見蘇荃正與攤販講價,笑了笑,就要上前,忽然察覺到身後遠處有一道目光正在盯著他,
“有意思,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劉毅暗自冷笑,悄悄掐起發法訣,禦使一縷清風尋著那道目光追了過去,麵上裝作若無其事,抬腿向著蘇荃走去,
“你這元寶都疊的掉角了,還一文錢三個,我看七個,就七個!”
“哎呦,你這漢子也忒不講理,別家元寶都是這樣,偏俺的就要一文錢七個,不賣不賣,你去別家吧!”
“嘿!你這小販,豈有趕客的道理!五個,五個總賣了吧!”
“小販,你這攤爺包了!”
滴裏當啷,見是一角碎銀落下,小販登時喜笑顏開,忙將碎銀揣進懷裏,堆起笑臉連連作揖,
“還是這位……爺……爺?!”
小販發誓,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高大的男人,足足高了自己三個頭,怕是有一丈多,穿著雖然素淨,但明顯是上好的錦緞裁就,再看相貌,端的是英武非凡,比起廟裏供奉的將軍都要神氣,
“我可沒你這麼大孫子!李大郎,咱們該走了!”
蘇荃見劉毅暗使眼色,也不廢話,提上包好的香燭元寶,一並向著靈隱寺走去,
“後邊有人跟著,應該是司徒伯雷的徒弟。”
聽到這話,蘇荃眸光微閃,用法力傳音入耳道:
“要不要放出木蜘蛛跟著?”
“不用,這個人沒有法力,隻是個普通人,我已經使了禦風術悄悄跟著,咱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作為千年古剎,靈隱寺向來是香火鼎盛,上至官宦豪紳,下至販夫走卒,都會來此,尤其今日乃是月初,是以即便是臨近傍晚,香客依舊是絡繹不絕。
劉毅如今高有一丈,放在人群之中儼然一個小巨人,加上威勢又盛,是以香客雖多,卻沒人敢擠他的路,帶著蘇荃不過片刻就進了寺門,剛進寺門,就瞧見同是男子打扮的三女被一富家公子帶著一群小廝圍了起來。
見此情形,劉毅立即想到是富家公子貪圖美色,仗勢欺人,怒火頓上,忽又覺得不對,三女裏,哪怕是林黛玉的易容,都是他用法力變得,尋常人根本看不出,這富家公子也不像是什麼高人,豈能看穿他的易容,
“那是因為別的?”
劉毅不願多想,徑自上前,擋在三女麵前,居高臨下的瞧著那富家公子,冷冷道:
“跟我走一趟吧!”
言罷,伸出大手一把攥住那富家公子的脖頸,提貓狗一樣,抓著他就要離去,旁側幾個小廝那裏肯依,齊齊上前來攔,劉毅威勢更盛猛虎蛟龍,隻輕輕一瞥,那幾個空架皮囊怎能承受,兩腿一軟,癱在地上,被駭得屎尿齊流。
“哼!一堆醃臢東西,真是髒了這千年古剎!”
劉毅嗤然一笑,禦使清風將眾人丟出了寺門,這一幕著實將來往之人看的目瞪口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蘇荃見人越聚越多,上前小聲提醒道:
“人多眼雜,是非之地。”
劉毅點點頭,與三女使了個眼色,頭前開道,提著那富家公子徑自向著寺廟內走去,行過不久,正見一天王殿,不進,扭頭向一側羅漢殿走去。
羅漢殿外,人影稀疏,幾人尋牆角僻靜處停下,劉毅將富家公子丟在一角,又隨手布下陣法遮掩,方冷冷問道:
“說,誰叫你來的?”
富家公子使勁咽了咽口水,他是囂張不假,可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是分得清的,能把他這麼大個人輕鬆抓起、相貌、衣著具不是常人的存在,絕對不是常人,所以剛才他沒有大叫,也沒有讓小廝動手,這個時候老實點認錯,說不得還能少受些罪。
“沒……啊不!是元純法師!他說日落時分會有三個外鄉人來靈隱寺進香,隻要抓住他們,我舅舅肯定會高興。”
“元純法師?”
劉毅眉頭輕緊,接著問道:
“你舅舅是誰?”
一聽是問來曆,富家公子當即來了精神,微整衣衫,一挺肚子,頗為得意道:
“我舅舅乃是這杭州府尹,某名楊溢之,這位爺,我知道你來頭不小,可這兒到底是杭州的一畝三分地,有言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本是無心之過,還請這位爺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高抬貴手吧!”
“楊溢之?杭州府尹吳柳琪的外甥?”
劉毅暗裏咋舌,鹿鼎記裏的楊溢之算是個忠義之輩,不過下場極慘,被做成了人彘,現在卻是成了紈絝衙內,倒也是世事難料,
“不錯!吳大人就是我的舅舅,這位爺,你穿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貢品,必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我也不問您是誰,您也別追究,咱們駿馬和真龍,誰也莫為難!”
“哈!”
聽到這番話,劉毅不禁莞爾,搖頭道:
“你這個紈絝倒是有些眼力見,我且問你,這個元純法師你是在什麼地方碰見的?他又為什麼知道日落時分會有三個外鄉人來靈隱寺?”
“這……”
見楊溢之吞吞吐吐,不願張嘴,劉毅將刀眉一揚,渾身氣勢暴漲,直將他逼的瑟瑟發抖,
“說。”
“是!”
楊溢之大聲應是,遂解釋道:
“今早我去向舅舅請安,沒想被他老人家以左腳先進屋為由,吊在樹上痛打了一頓,我氣不過,就帶人跑出了府耍了一整日,午後在飛來峰腳下遇見了元純法師,他穿著道袍,卻口稱阿彌陀佛,我本以為他是個騙子,沒想到他不但一眼看出我的來曆,就連我前天偷去麗春院找的春花姑娘他都算的清清楚楚。
這時我才信了他是真有本事在身,我向他問計怎麼討舅舅開心,他說日落時分,靈隱寺內,有三個外鄉人,抓住他們帶迴去,舅舅一定會開心。
於是我就帶著一眾小廝轉道靈隱寺,原本我還想人這麼多,哪裏去找三個外鄉人,不料剛進寺,就見他們三個男人有說有笑的進寺。
雖然他們裝的很像,可哪有男人扭著屁股走路的,我一眼就看出她們不對,就帶人將他們圍了起來,然後爺您就來了。”
聽罷,劉毅若有所思,暗裏感應禦使出去的那縷清風,楊溢之見他久久不應,忍不住小聲道:
“爺,您看我什麼都沒做,要不……”
“那邊是什麼地方?”
話未說完,劉毅就將其打斷,並伸手指著某個方向,楊溢之順勢一看,下意識答道:
“揚州府衙。”
“府衙?”
劉毅虎目微凜,忽覺不對,瞧了眼對麵的飛來峰,卻見千尋塔在日落之下熠熠生輝,仿佛是生著佛光一般,又看揚州府衙,哪裏卻是紅霞照頂,似若火燒,
“不對!是真的走水了!”
衝天的火光中,滾滾熱浪撲麵而來,楊溢之神色呆滯,猛的大叫一聲,撒腿就跑,誰知撞在陣法上,摔了個七葷八素,不過來不及多想,順勢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哀嚎,
“爺!爺爺!求您放我出去!我要去救我舅舅啊!”
劉毅沒有多想,一拍腰間三元葫蘆,就有一道清風從其內吐出,落在地上,徑自化作玉璃龍,
“走!”
一把提起楊溢之,劉毅飛身躍上,其餘幾人也不廢話,縱身上了車架,玉璃龍輕哮一聲,直奔揚州府衙而去。
因著著急,劉毅未曾用陣法遮掩,好在玉璃龍速比疾風,揚州府衙離著也不遠,不消幾個唿吸就已趕到。
初春時分正是天幹物燥、東風唿嘯之際,衝天火焰雖才過幾息,卻也化作一片火海,直將整個府衙吞沒不說,周遭二裏之內的屋舍亦是成了池魚。
“舅舅啊!”
瞧見這一幕,楊溢之登時哀嚎起來,劉毅刀眉一緊,隨手將他打暈,又扔在車架頂上,從懷裏摩挲一陣取出龍角,暗道幸好沒練成法寶!
“太上應靈!四方龍王!風起雲湧!敕令:雨來!”
滾雷般的咒聲迴蕩在天地之間,倏然,烏雲滾滾,狂風唿嘯,驟雨傾盆而下,若吹燈拔蠟般,那火海肉眼可見的衰弱下來,不過三息就已徹底消散。
“怪哉!這火不對啊!”
祈雨術求來的雨固然能滅火,卻也不可能在瞬息間就澆滅這樣的火勢,劉毅明白,這場火的目的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吾主,這不是普通的火,是夜叉放出的烈鬼火,烈鬼火隻能灼燒房屋鬼魂一類,卻不能傷人。”
“哦?”
聞言,劉毅向下一看,見不少人從屋內跑出,雖然狼狽,卻沒有半點傷勢,心下頓時鬆快不少,剛要下去,忽感應到自己放出的那縷清風就在不遠處,忙定睛瞧去,就見一個道袍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向巷子裏鑽。
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可這道人竟是直直向牆上撞去,而後令人驚異的是發生了,道人竟然直接穿過了牆,而牆上卻沒有一點痕跡,
“穿牆術?”
穿牆術,最為出名的就是嶗山穿牆術,用時除念法訣外,還不得妄動貪念,蘇荃就從李家傳承的冊子上習得了此術,劉毅自然不陌生,
“不對,穿牆術在施展之時會有法力波動,他沒有,這不是穿牆術!”
意識到不對勁的劉毅當即目運法力,再看時那道人又變了模樣,竟是高有丈三,通體赤紅,麵目猙獰,頭頂牛角,生著銀發,眸蘊綠芒,渾身精骨根根分明,背後肉翅冒著道道綠焰,
“夜叉鬼?!”
劉毅瞳孔一縮,這夜叉鬼以鬼為食,實力不弱,因而通常充作陰兵百戶一類,當然,以他的本領自是不怕這夜叉鬼,他驚詫的是,自己竟沒在第一時間發覺這夜叉鬼的真實身份,還讓對方盯了一路。
“好膽!”
劉毅眸光微閃,怒火頓上心頭,自腰間一,取下了虯龍號,
“我這虯龍號還不曾發市,就拿你這個小鬼開刀!”
“肆虐吧!雙角虯龍!”
猙獰威峻的虯龍緩緩浮現,橫亙在天幕之下,劉毅深吸口氣,法力運轉,虎目登時爆閃一陣精光,
“破陣——追魂槍!咻!”
話音落下,五顆法力凝結成的珠子依次射出,凝聚成一桿長槍,急射而出,夜叉鬼察覺到危險,忙頓腳步,折身迴逃,瞧見這一幕,劉毅嘴角微微掀起,
“獵物,上鉤了!”
追魂槍是劉毅根據纏絲勁想出來的的絕技,五合一的彈珠不但有非凡的穿透性,更能呈圓弧線進攻,專門對付速度快、反應快的敵人,一旦發出,敵人必會躲避,這時彈珠突然變向,以圓形軌跡進攻,敵人就算再快,也會被打個措手不及,被追魂槍擊中,看上去就像是精準製導一樣。
“噗呲!”
長槍直直刺透胸膛,劉毅可以清晰的看到,夜叉鬼那對幽綠色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也不廢話,又是一記追魂槍射出,直從腹部穿過,飛濺出汩汩鮮血。
“鬼還會流血?”
劉毅頓覺不對,忽見那夜叉鬼竟是倒地,又變作一道袍青年,
“還能變身?這倒是有意思了!”
“吾主,這應是扶乩之術。”
扶乩之術,又叫請神術,可以請來諸天神佛,也可以請來妖魔鬼怪,但不論那種,代價都不是施術者能夠承受的,故而這門法術不過是旁門左道,算是驅神術的下位法術。
“扶乩之術?不對吧,尋常的請神術也就是暫時借來力量,這個人卻是完全變成了夜叉鬼。”
“吾主,常言請神容易送神難,扶乩之術雖然能請來強大的神明幫忙,但也能請來妖魔鬼怪,有一些修士為了能穩定請來神明,索性與特定的一位神明結契,當然,強大神明怎會理會凡人,故而修士通常會和一些小神,尤其是陰神結契,這樣一來,結契難度就會減小,而且借到的力量幾乎是十成。”
“原是如此,那與陰神結契,代價不會小吧?”
“是,陰神多乖戾,尤其是夜叉,祂們天性兇悍,既使是煉神返虛之境的修士與祂結契,也難免會為其戾氣影響,輕則損害道行,重則虧損壽數。”
劉毅點點頭,祭出寒桐將這道袍青年帶到了眼前,細細一看,隻見其生著一張驢臉,頷下蓄著胡茬,眉眼之間透著一股子奸詐猥瑣之氣,
“還有唿吸,應該沒死,不過……”
劉毅探出一絲法力,卻察覺到道袍青年體內並無一絲法力,隻有清氣,
“煉精化氣就能用法術?還是扶乩之術這種旁門法術?”
“吾主,妾身大概清楚原因,您探一探他的丹田,看看是否有一團陰氣。”
劉毅依言探向丹田,果然覺察到有一股陰氣,用劍挑開其衣衫,卻見腹部除卻追魂槍打出的傷口外,還刻有血色符籙,熟悉陣法的他當即認出,這是一門封印陣法,
“吾主,看來是有人將夜叉鬼封印在此人體內,待陷入危機時,就可使扶乩之術強行借取夜叉鬼的力量,這樣一來借到的力量不僅是十成,代價更是小的多。”
聽完輕顏的解釋,劉毅頓覺古怪不已,無他,這番操作著實有些眼熟,
“這算啥?夜叉鬼人柱力?封印夜叉鬼的家夥不會也是穿的吧?”
劉毅搖頭一笑,心知這種事絕不會發生,那玄武早和他交過手,真是穿的,必會認出他來。
“先不管那麼多,趁這個這家夥還沒死,不如好好拷問一番!”
念及至此,劉毅凝聚出道道雷光,直接劈在這道人身上,隻一下,道人就哀嚎著醒了過來,
“還挺好用!跟起搏器有點像啊!”
劉毅眸光微閃,將寒桐架在道人脖頸上,冷冷道:
“說,你的名字,誰派你來放火的!”
道人顯然還有些發懵,瞧了瞧劉毅,又看了眼腳下,發現正懸於空中,腹部和胸膛還破開一個大洞,當即吱哇亂叫起來。
“真吵!”
又是一道雷光劈下,道人頓時老實不少,耷拉著腦袋悶聲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呦嗬,硬漢!”
劉毅刀眉輕挑,寒桐從道人脖頸慢慢劃下,先過胸膛,再至丹田,最後至臍下三寸,
“我就喜歡硬漢,你說把你閹了,你還是硬漢嗎?”
說著,寒桐冷光一閃,道人隻覺胯下一涼,鳥兒在風中肆意淩亂,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吧!”
“還真是硬漢!”
劉毅故作驚讚,寒桐輕動,鳥兒登時墜地,失鳥之痛令道人肉體和心靈都受到嚴重創傷,哀嚎之餘,眸裏不覺潸然,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殺了你?那多沒意思!”
劉毅嘴裏勾起一抹弧度,寒桐輕輕歸鞘,
“對付你這種硬漢就得好好玩玩,聽說過配種嗎?就是把你跟母驢啊、母狗啊、母豬啊什麼的關在一間屋裏,然後都喂上催情藥,不用幾個月,就能有一堆人頭驢身,人頭狗身的崽子。”
道人聞言,身子止不住一顫,瞳孔裏滿是驚懼,
“哦,我忘了,你現在沒了寶貝,不能配種,那就用公驢、公狗、公豬來湊合一下吧!”
“等等我說!”
道人終是忍將不住,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我叫元義方,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想要會會你的。”
“元義方,”
劉毅一字一句的說著,虎目頓時冷冽下來,
“司徒伯雷,或者說玄武堂主是你的師父?”
“是。”
“你們弄出來救難教,是為了修成太公術?”
道人猛的抬頭,滿臉不可置信,
“你怎麼知道?”
劉毅沒有理會,接著問道:
“司徒伯雷來揚州做什麼?是不是還在飛來峰?”
“你連這個也……”
“休傷我師兄!”
話未說完,一聲暴喝忽然傳來,正麵卻是殺來一道黑影,仔細一看,其長有丈五,青麵獠牙,背生羽翼,手持鋼叉,赫然也是個夜叉,
“哦?竟然還有收獲?”
劉毅咧咧嘴,抬起虯龍號就是一記追魂槍射出,青麵夜叉忙橫起鋼叉護在身前,隻聽鐺的一聲轟鳴,青麵夜叉登時倒飛而出,
“還挺耐打,那就試試這個!”
“破陣——爆突牙!咻!”
一顆彈珠射出,直化作虯龍巨首,張開滿嘴獠牙,直接將鋼叉打斷,徑自穿透青麵夜叉的胸膛,
“還以為多厲害!”
劉毅嗤然,剛要再補一刀,忽眉頭一緊,探出左手一撈,再一扽,卻是拉過一條軟鞭,軟鞭後,則是一粉衣倩影直直撲到懷裏。
“這是……蘭香?”
清幽淡雅的香氣撲麵而上,劉毅定睛一看,隻見懷裏的是一美貌女子,臉形銀月,氣生秋水,端的惹人憐愛,
“呸!登徒子!還不放開我!”
女子杏眸圓瞪,嬌聲斥喝,劉毅刀眉輕挑,將虯龍號放在其身上,直壓得這女子青筋暴起,
“你這壞人!放的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
“別動,我這法寶可是萬斤沉,你越動,它越重,到時候和山一樣,先把你這個小美人腸子糞包什麼的擠出來!”
聞聽這等汙穢之言,女子頓時羞惱不已,俏臉漲得通紅,眸裏亦是泛起水霧,但卻不敢再動,劉毅暗裏一笑,瞥了眼又是衝來的青麵夜叉,一發追魂槍將其徹底打暈過去,
“接著說,你師父來這兒做什麼?”
元義方見援兵一個暈死,一個被擒,不敢再隱瞞,忙道:
“他是來找……”
“師兄!不能說!”
聽見女子的大叫,劉毅索性一個手刀將其打暈過去,又使了個眼色,令元義方繼續,
“他是來找濟公的金身的。”
“濟公金身?不就在靈隱寺?”
“這個,我也不清楚。”
元義方搖了搖頭,接著道:
“聽我師父說,他的太公術已經成了一半,眼下隻需要一副神人之軀就能成就真神,這濟公相傳是降龍羅漢轉世,功德圓滿後留下一副金身,不過宋末因著元兵南下,當時的主持特意修建了千尋塔,將金身藏在其內。
三天前,師父帶著我們來到了揚州,囑咐我們不得妄動,並時刻關注金陵動靜,說如果宣武伯來了,一定要離立刻返迴山東,然後就上了飛來峰,入了千尋塔。”
聽罷這番解釋,劉毅心裏直犯嘀咕,
“神人之軀?濟公金身?輕顏,太公術需要這個嗎?”
“妾身也不清楚,太公術畢竟隻是一門不完善的法術,理論上隻要讓所有人相信你是神,你就能成就這個神,不過滄海桑田,說不得這司徒伯雷也是個天賦異稟之輩,讓他推演出完成的太公術,吾主,不得不防!”
劉毅點點頭,祭出寒桐將青麵夜叉一並攝來,見其真容是個憨厚青年,暗道這該是司徒鶴,
“司徒鶴是司徒伯雷的兒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伯爺!可是宣武伯嗎?!”
忽然,下方傳來聲聲唿叫,劉毅向下一看,見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揚州府尹吳柳琪,心神微動,催動玉璃龍飛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