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踩踏在路麵,啪嗒,啪嗒……
鬆州城相當繁華,行人很多馬車亦不在少數,宋震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並未被發現。
他麵色冷漠手指不停的摩挲著玉佩,不知在思量什麼。
他不喜歡楊思瑤。
沒別的原因,純粹楊思瑤長相一般,他喜歡漂亮的女人。楊思瑤大概也想不到,她的媚術會因為宋震絕對顏控的屬性失去原本的效用。
但楊思瑤很聰明這是他遠遠比不上的,所以當楊思瑤告訴他,他落得現在這般下場都是宋雲在背後操縱,宋震雖非常驚訝,盡管那理由在他看來更像是楊思瑤的主觀推測,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當然,現在的他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莽撞,他不會在這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隻要能摸清宋雲的住處,下手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
人,漸漸少了!
前方不遠是一處路口,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有馬車輪轂快速旋轉吱呀吱呀的動靜,下意識宋震扭頭衝著身後望去。隻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輛馬車,那馬似是受了驚,完全不受控製於路麵狂奔,筆直朝著這邊衝了過來。宋震麵色狂變卻是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馬車速度奇快幾是剎那間便已經衝到身後,緊接著便看到那身材粗壯麵帶鬥笠的馬夫一拉韁繩,馬頭瞬間衝著旁邊扭去,差之毫厘之間錯開宋震的馬車。但在慣性的作用之下後方的車輪卻已離開地麵,車廂直接甩飛起來。
如同兩道洪流,轟的一聲兩個車廂便撞在一起。
就在接觸的瞬間,車廂就互相撕裂,粉碎,解體,輪軸飛舞,木屑崩碎。便是拉車的馬都承受不住,四蹄翻飛。宋震隻覺身子猛地一顫,身子便被拋飛出去,似是重重撞在了牆上然後又跌落在地,耳畔能聽到劈裏啪啦的動靜,不知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壓在了身上。
許是馬車撞碎的木板,許是牆壁坍塌的土塊……
眼前一片漆黑,意識都變的有些朦朧,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拽著他的頭發,試圖將他從廢墟中拯救。
一直過去了許久,痛感這才席卷大腦,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抽搐著。
啊~~~~
聽到動靜馬夫這才衝了過來,手忙攪亂的將壓在宋震身上的木板碎片給撥開,這馬夫倒是個有些實力的,在車馬傾覆的瞬間跳了出去,沒被車馬壓在下麵。
再看宋震,那馬夫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慘,慘,慘,怎一個慘字了得?
腿部還好有夾板固定,雖受到衝擊卻還不算嚴重,可胳膊一不小心便被壓在了身下,傷口似是受不住拉扯,再次龜裂,白布上沁出一團團血痕。
高大的身子,仿佛一條可悲的蛆蟲,彎曲著,蠕動著。
一張臉扭曲在一起,額頭上沁出層層冷汗,嘴巴用力的咬著將慘叫變成唿嚕唿嚕的悶哼,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唯有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瞪著,眼珠子裏滿是猩紅扭曲的血絲,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唯一正常的左手在廢墟中胡亂的扒拉著,直至一枚玉佩重新抓在手裏。
“五爺,是房家的馬車,要不要去討個說法?”車夫扶起宋震的上半身,雖然接觸隻是一剎那,卻還是看到那輛馬車上掛著房家的旗號。
宋震忍耐著痛苦喘息著,啐出一口混著血絲的唾沫,搖了搖頭。
房家勢大。
現在不是和房家起衝突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或許他應該聽從母親和楊思瑤的勸說,有些事情交給手下人去做即可,完全沒必要親自行動……隻是,那一抹不甘,卻始終縈繞在心頭。
腦袋側麵陣陣刺痛,伸手摸了一把,鮮血淋漓。
卻是一小片頭發連帶著頭皮都消失了,許是剛剛在地上蹭掉的,同胳膊和小腿上的傷勢比起來,這小小傷口,卻也無甚值得在意。
另一邊,宋雲聽到動靜隻是迴頭隨意掃了一眼便失了興趣,大概又是某家公子當街縱馬,這般事情時有發生,與他來說當下更重要的是,要如何設計才能殺死宋言並且將矛頭指向宋震。
都在謀劃著,算計著。
而此時此刻,正處於謀劃中心的宋言,手中毛筆終於停下。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念至最後一句,明月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一時竟是癡了。
崔世安亦是有些水平的,搖頭歎息,似是覺得這樣一首詞交給自家那三姐,著實有些太過浪費,但還是乖乖拿出了十枚金葉子。若非現場氣氛不太合適,高低要咬上一下看看是不是真金。
“讀之黯然神傷,韻外又蕩氣迴腸。”趙老緩緩吐了口氣,感歎道:“這首臨江仙當為婉約絕唱,從此臨江仙這詞牌怕是不好寫了。”
這個世界詞流行起來的較早,臨江仙這個詞牌也有不少名作,然縱是將那許多臨江仙全部加起來,也是比不得這一首的。趙老,呂老二人,在詩詞文章上都是頗有造詣的,能讓兩人做出一個詞牌從此之後不好填詞的評價,這已是極高極高的了。
宋言笑笑不曾言語,以他腦海中的知識儲備量,若是全拿出來,莫說是臨江仙,便是那水調歌頭,蝶戀花,一剪梅,西江月,隻怕沒有一個詞牌好寫的了。
“趙公謬讚,不過是站在先輩的肩膀上罷了。”宋言如此說道。
“嗬嗬,小友,年輕人便要有年輕人的傲氣,有如此才氣又何必遮遮掩掩?”呂長青搖了搖頭,似是不認可宋言這種態度。
宋言攤手表示無奈,他說的都是實話,可惜,實話沒人相信。
“總之,莫要傳出去就好。”
崔世安嗬嗬一笑:“宋兄好算計,那宋雲不承認不拒絕,讓所有人都以為這首詞是他所寫,等到他承認之後,你再拿出這首詞,直接就能讓他名聲掃地,就和本公子裝窮然後在他最張狂的時候,拿金葉子甩他臉上一樣,我懂,我懂。”
宋言愕然,沒想到這崔世安居然還有這般嗜好。隻是看看這花枝招展的打扮,跟花孔雀有的一拚,裝窮怕是不會容易。
他搖了搖頭:“崔兄何至於將在下想的如此不堪,我隻是不想家兄失了名聲而已。”
“那你們倒是兄友弟恭。”
“這話沒錯,我們兄弟之間感情的確很好。”
好到都想要弄死一個,然後嫁禍給另一個,從這方麵來講,說是心意相通也不為過。
看著兩人鬥嘴,趙安澤和呂長青都是滿臉笑意,忽地,趙安澤衝著明月說道:“明月姑娘,能幫我們烹一壺好茶嗎?”
身後的房間內便有茶爐,茶水滾燙,明月冰雪聰明自是明白三人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不適合有旁人聽到。當下便柔柔一笑,美眸輕抬,望向宋言的視線幾乎能滴出水來,盈盈一禮,不舍的轉身離去。
不知怎地,總感覺在這宋公子身上似乎有種莫名的氣息在吸引著自己。
修行合歡一道十數載,她還是第一次於男子身上有這般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