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興味索然。
“這不合適吧?”
他一點都不想見李紈。
紅樓這麼多正副冊的金釵裏頭,他對誰都有興趣,就對李紈沒興趣。
李紈的性縮力太強,他怕把自己給看蔫兒了。
“恩師書香門第,最重男女大防,弟子實在不敢冒昧!
賈璉以為李守中會同意,卻沒想到李守正搶話道: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一來,你們已然議婚;二來,璉二爺當年入國子監進學之前,為免璉二爺入學不適應,政老爺曾親送璉二爺來我家,讓我兄長給璉二爺指點!
“璉二爺正經在我家私學了二年呢!那二年裏,我兄長怕二爺一個人讀書寂寞,便令我那侄女穿了男裝陪二爺一同上課!
“說起來呀,二爺與我那侄女早就有了同窗之誼呢!”
賈璉愣:原主和李紈還有這麼一段兒?
梁山伯與祝英臺啊?
李守中也點頭,“你是我關門弟子,紈兒是我女兒,同時也是我的女弟子。你們兩個從小在一處,自然不用避嫌。”
賈璉還沒等答應呢,就被李守正親自連讓帶推地給送進了後宅。
賈璉要不是腿腳還不利索,他真想轉身就往外跑。
奈何,沒跑成。
內宅幽幽迴廊下,立著一個清秀佳人。
白衫藍裙,娉婷嫋娜。
像是風中一朵素雅茉莉,獨自綻放。
這就是少女時的李紈?
——素到極時反覺豔。
賈璉心下怦咚一跳,呆了呆,急忙拱手:“唐突了!
“璉二爺來了。何必見外?快請入內。”
說著話,李紈從迴廊幽影下走出來,自自然然扶住賈璉手肘。
賈璉向後躲,“不敢,不敢!
李紈柔柔垂首,無聲而笑,“是我自己要扶璉二爺,又不是璉二爺要求的,璉二爺又有什麼不敢的?”
“再說,璉二爺現在是傷號,於情於理我都應當攙扶!
她說話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偏生嗓音柔曼,娓娓動聽。
像是一隻小手,在賈璉心底輕輕撓一下,又一下。
賈璉不由得歪頭看她。
她專心扶著他,因而低低垂首,從領口處正露出一截藕白細膩的後頸來。
她身上明明沒有任何豔色,可就這一段後頸,竟然生出萬端旖旎,引人遐想。
賈璉微微一個分神,本來是要去抓拐杖,卻不小心抓在了李紈手上。
李紈柔荑微微一顫。
她不說拒絕,卻垂著頭,溫溫柔柔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他的手掰開。
雖說這動作表麵是「拒絕」,可是那掰開的過程裏,卻分明是兩人的手指彼此交叉、纏磨。
牽動心弦。
賈璉忍不住微微一喘。
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可是這對他來說,已經算得上挑情了。
賈璉一時心熱,忍不住伸手又將她手重新握住。
李紈抬眸,麵頰雖然微紅,卻不慌亂。
她隻一個字一個字地對他說:“璉二爺,這不妥!
賈璉存心逗她,便也認真點頭:“可是抓都抓了。你現在說已晚了!
“要不然你再給我掰開。”
李紈竟也當了真,便又垂頭去,一根一根將他指頭重又掰開。
那十指廝磨的快意,通暢身心,惹得賈璉心搖意動。
這般看著她,明明羞澀,卻平靜守禮,卻反添一段禁浴之美。
她的眉眼五官,初初看著如柳煙輕霧,並不十分美豔;可是此時這樣近地麵對麵了,加之指尖相磨,她眼角眉梢不自覺生起萬端媚態,無法描摹。
淡極始覺濃。
賈璉忍不住想象,若是將她迫入帳中,一件一件剝開她禮教的外衣,她又會呈現出何等美豔模樣。
李紈不理他放肆凝視,認真地將他的指頭又全都掰開,這才穩妥地隔著衣袖,托住他手肘。
她垂眼隻看他的傷,“二爺傷到何處了?此時可曾大好了?”
賈璉此時已是生起情意,便故意逗她:“……不巧,傷在命根子!
李紈吃了一驚,“當真?”
賈璉攤手,“你想,從馬上墜下來,那處怎能幸免?”
賈璉說著還表演了一個麵朝下摔下馬來的姿態。
李紈雖則害羞,卻已是驚得麵色發白。
賈璉故意歎氣:“你若嫁我,便沒有好日子過了!
“我不想拖累你!彼犷^看她眼睛,“不如,我放了你去,叫你另擇佳偶?”
李紈霍地抬頭。
陽光嬌朗,映在她眼底,已是盈盈有淚。
“你怎能說「拖累」二字?”
“你我,本該同甘共苦!”
賈璉故意苦了臉,“可我怕是不能人道……”
“我又如何忍心看你苦守空房,此生寂寞?”
李紈淚光裏映滿堅定:“我這一生,又豈是為了那些而活!”
“莫說你是受傷了,才不得不如此;就算你沒受傷,我也並不是沒有那個活不了……”
“我隻想著,兩人相敬如賓,一生扶持也就夠了!
賈璉輕歎一聲:“李姑娘這說得又是傻話。既為夫妻,如何不享魚水之樂?”
李紈卻定定望住他:“你怎會這樣喚我?我不喜你與我如此生分!
賈璉心裏盤桓一番。
他屬實是沒找到原主曾經是如何稱唿李紈的。
他隻好試探著問:“不若,我給你取個小名兒,隻有你我之間喚得?”
李紈立即點頭,“也好!
賈璉垂眸細細打量她,這樣淡雅清麗的美人。
他隨即一笑,“有了。就喚你「素素」如何?”
李紈麵頰微紅,垂下頭去,“你說什麼都好!
賈璉逗她,垂首在她耳邊,柔聲輕喚,“素素?”
離得這樣近,他清楚地看見,在他輕喚之下,她那柔軟的身子微微一顫。
賈璉心下大喜。
她哪裏是表麵看起來這樣清冷素淡?
她分明對他,十分地有反應!
幾乎是,微微一逗,她就有迴應!
這樣的清秀佳人,這樣善於迴應的身子……他現下已是有些舍不得了!
他心意氤氳,忍不住伸手又捉了她小手,指尖放肆探向她袖口以內。
點一點她柔軟皓腕。
聲音加了幾許沙啞,再叫一聲,“素素~”
李紈身子一顫,腿彎一軟,幾乎撐不住她自己。
賈璉伸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
她像綿綿柳枝,入他懷中,便與他融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