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
當然好看啊。
前世電影裏才能看見的高手過招,如今就近距離在自己麵前上演。
瞧著這一道道拳風,這一下下拳腳,多精彩啊!
“好看啊,他們是武林高手。”
陸啟霖下意識迴答完,這才意識到這個聲音陌生中帶著熟悉。
抬眸,就見一名老者正在自己身側。
老者一身寶藍錦袍,上頭繡著的銀色如意紋在陽光下流光溢彩,十分華麗。
麵龐白皙,雖因著年齡上頭有些歲月的痕跡,但絲毫不減其風采。
正盯著自己。
陸啟霖憑借非凡的記憶力,一下就想起來,對方的名字是安流雲。
是這座府邸的真正主人。
想也沒想,他將手裏的芍藥盆栽放下,學著大人的樣子拱了拱手,“安大人。”
安行點點頭,“難怪當時在餛飩攤,姓薛的說什麼緣分不緣分,原來你家兄長就是求上門的病人。”
這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眼睛裏都是靈氣,令人印象深刻。
話畢,他彎腰將陸啟霖放在地上的盆栽拾起,“這時節,居然還有盛放的芍藥花?”
平越縣的芍藥花,約莫在三四月就開了,開到最晚不過五月,早就凋零了。
“嗯,這錫燈俗了些,花苗倒是小巧......”
安行有些錯愕的看著自己手指。
他剛才將花兒拔出來看,不想手指竟然染上了一抹綠意。
似乎是顏料?
陸啟霖趕緊道,“這花是家裏做的,並非真的芍藥。”
他伸手指著藥架上另一盆道,“感謝薛神醫救我大哥的命,也感謝安大人容我們進府治病。”
安行“嗯”了一聲。
這孩子口齒倒是伶俐。
將花重新插迴錫燈中,安行問道,“這花以假亂真,當真是新鮮,怎麼知道做法的?”
聽他隻是問怎麼知道,卻沒問是什麼材料做的,陸啟霖鬆了一口氣,忙道,“偶然從鄉野乞丐那學的。”
說謊說多了,陸啟霖說的極為自然,但安行還是用一雙眼睛盯了他一會。
“嗯,不錯。”
安行沒再說話。
陸啟霖沒有和這種大人物相處的經驗,也不知道現在該走還是該找個話題尬聊,正發愁呢,卻聽對方問道,“可曾開蒙讀書?”
這孩子雖然穿的樸素,一看就是農家子,但談吐尚可。
“尚未去過學堂,但家中長兄閑暇時會教我認字。”
安行了然,“既然開了蒙,若是家中景況可以,還是找個書堂上學為好。”
農家子想要翻身,不過科考這一途徑。
“是。”
陸啟霖應下,正準備溜走,不想對方卻突然問道,“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可知下半首?”
陸啟霖有些猶豫。
背詩啊,他強得可怕。
但藏拙,還是展露出來?
安行隻以為自己出的太難,便道,“這首沒學過嗎?那我換......”
話音未落,就聽對方已經用清脆的聲音背完了下半首。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一字不差,語速輕快。
“還不錯。”安行有些滿意,興致濃了幾分,“遠樹帶行客,孤城當落暉。可知下半首?”
這個有些偏,不過聽陸啟文念過,陸啟霖飛快背了下半首。
安行有些驚詫,讚道,“你兄長學問不錯。”
居然連這首也知道,還教會了弟弟。
陸啟霖小腦袋飛快點了三下,“我大哥很聰明,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童生呢。”
一臉的與有榮焉。
安行看著好笑,想著再問哪一首,不自覺脫口而出道,“晚歲且好靜,萬事莫起心,你可知......”
皺了皺眉,這是自己辭官打算迴鄉所寫,這孩子如何能對上?
他苦笑一聲,準備再換一個,卻見麵前的孩子搖了搖頭,“這個沒聽過,但你先念一下,我可以立刻背,不會錯。”
竟是十分篤定自信。
孩子天真爛漫的模樣,令安行心頭的陰鬱散了些,接著道,“自顧無全策,避而迴舊林,鬆風徘徊間,明月懸照泉,念君年少時,與我共貪歡。”
看著麵無表情聽著的陸啟霖,他自覺有些欺負人。
“要不要,我再念一次?”安行問道。
不想,陸啟霖卻搖了搖頭,又將這首詩背了出來,且一字不差。
安行震驚望著他,一時間沒了言語。
這孩子的記憶力,未免也太強了。
不過念一次,竟然就能一字不差念出來整首詩。
此子若是好生栽培,定能成才!
這時,陸啟武匆匆走了過來。
他站在陸啟霖麵前,朝著安行躬身一禮,“見過大人,我弟弟年紀小。”
這位大人的表情有些不對,他擔心陸啟霖是不是說錯了話。
話說的不怎麼文雅,但愛護弟弟的心是好的。
安行並不在意對方的警惕,轉而打量著陸啟武,問道,“幾歲了?”
安九在他麵前念叨了這個少年郎許久,說是個極好的練武苗子,今日一見,還真沒說錯。
麵龐尚且稚嫩,看著年紀不大,但卻手長腳長,與那些個練武之人有諸多相似之處。
“今年十四。”
“嗯。”
安行點點頭,轉而又盯了陸啟霖片刻,這才轉身走了。
隻不過,他走的時候,不僅端走了送給他的那盆芍藥花,連帶著藥架上要送薛神醫的那一盆,也一起端走了。
“那個是......”
陸啟武想上去說明,卻被陸啟霖一把拉住,“二哥,晚些上街買幾個花盆,我們另做新的再送。”
這位安大人是安府最大的主子,不能得罪。
人家既然喜歡這個,那就更好辦了。
安九和薛升的比鬥很快就停了。
“打下去也沒用,不如咱們問問這小兄弟,想跟誰學?”薛升喘著粗氣道。
反正剛才他和安九在比武中,已經將各自的絕學展露出來。
這小子已經看清楚了,那就讓他自己選。
兩人的視線齊刷刷盯著陸啟武,“你選誰當師傅?”
陸啟武驚訝望著他們,“我能選?”
這兩人的意思是,想要收徒弟?
他從小到大的練的,都是每年看社戲時候偷學的,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拜師。
天老爺,他走狗屎運了?
更令他受寵若驚的是,居然還能任自己選?
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了。
陸啟武臉上浮現出紅雲,他抖著唇,有些激動道,“你們兩個都好厲害,我能都選嗎?”
安九和薛升對視一眼,齊聲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