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審訊 上


    陰沉的審訊室內(nèi)，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郭黑子對麵，一把生鐵鑄就的椅子上，坐著秘書處的管事秦海，而一旁，李富貴滿臉嚴肅，正目光如炬地盯著秦海。


    “秦海，秦管事，你把從昨晚到今天的行程，再仔仔細細地說一遍。”李富貴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帶著一絲冷漠的問道。


    秦海滿臉的不情願，嘟囔著：“我都講了多少迴了，怎麼還問啊？”


    李富貴瞬間提高了音量，怒聲喝道：“讓你說就說，哪來這麼多廢話！”


    “好好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秦海被這一吼，嚇得一哆嗦，隻能無奈地連聲答應(yīng)。


    郭黑子和李富貴已經(jīng)審訊了帶迴來的三十人，經(jīng)過層層篩選，有五人嫌疑重大，這秦海便是其中之一。


    在郭黑子眼裏，這人淡定得有些反常，一副那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看上去像是此事與他無關(guān)，無所畏懼。


    但正因為如此，郭黑子與李富貴才懷疑他，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都是恐懼寒怕，無所適從，而他卻有恃無恐。


    不過，郭黑子一直沒動刑，生怕屈打成招，影響了判斷。


    秦海定了定神，開始說道：“昨晚天黑時我就下職迴家，路過孫大腦袋家的酒鋪打了點酒，又到王老三家肉鋪，買了點鹵豬頭肉和花生米，就迴了家。


    到家後，吃著鹵肉就著酒，自個兒喝了點，然後洗漱上床睡覺，這一覺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喝了點酒起床晚了些，我一路小跑著去王府的參讚院。


    進去時，孫參讚已經(jīng)到了，正在處理案頭的文書，我趕緊去點了卯。


    進了值房之後，我就趕緊忙活起來。


    我負責把當日通政司轉(zhuǎn)送過來的所有奏折，按照各省分類，再依據(jù)奏折的輕重緩急整理好，送給孫參讚。


    在我將奏折送過去後，迴到值房沒多久，就聽說孫參讚暈倒了。


    我趕緊同值房內(nèi)其他人跑過去查看怎麼迴事，就見孫參讚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此時有人大叫著快請王妃娘娘，沒多久王妃娘娘過來，讓我等各自迴去別在那圍著。


    我就同其他值房同事一起迴了值房。


    在王妃娘娘過來搶救孫參讚之時，我一直都在秘書處的值房，一步都沒離開過。


    直到你們過來帶走我們到現(xiàn)在，就這些了。”


    秦海的說辭郭黑子聽得十分認真，心裏暗自核對著這次和前兩次的供述有何不同。


    奇怪的是，三次說的幾乎分毫不差。


    按常理，多次無意識地講述，多少會丟三落四，可這秦海卻不一樣，與前幾次的供述幾乎一模一樣。


    郭黑子心想，這人要麼記憶力超強，要麼就是早就編好了供詞，背得滾瓜爛熟。


    “你說你在路上買了點豬頭肉？這‘點’是多少？用什麼包的，吃完了嗎？買了後是誰遞給你的？你怎麼拿迴去的？”郭黑子一連串地發(fā)問。


    秦海一下子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說：“買了半斤肉，你剛才問的第二個問題是啥？”


    “用什麼包的？”郭黑子沒好氣地重複道。


    “哦！用幹荷葉包的，這，這後麵是什麼？”秦海的額頭開始冒出細汗。


    “吃完了嗎？”郭黑子繼續(xù)提醒。


    “吃完，哦！沒吃完，好像還剩了點，放在了火櫃裏。”秦海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啊！”郭黑子突然提高音量，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秦海身子一顫。


    “說完了啊！還說啥？”秦海眼神裏滿是驚恐和疑惑。


    “誰遞給你的？”


    “哦！肯定是王老三啊！”秦海迴答得有些倉促。


    郭黑子心裏已經(jīng)有了底，這人顯然沒有超強的記憶力，那就是事先準備好了供詞。


    “你別停下，接著說啊？”郭黑子又開始步步緊逼。


    “說啥？後麵還有啥？”秦海的額頭汗珠滾滾而下，臉色也變得慘白。


    “你是怎麼遞藥的？”郭黑子突然拋出關(guān)鍵問題。


    “哦！我將藥交給……沒有，我沒遞藥給誰！”秦海臉色瞬間變得死灰，不停地搖頭，聲音都帶著哭腔。


    “啪”的一聲，郭黑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彎腰湊到秦海麵前，眼睛瞪得像銅鈴，大聲吼道：“遞給了誰？說！”


    秦海被嚇得身子拚命往後仰，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沒，沒，沒誰。”


    郭黑子又往前湊，幾乎貼到秦海臉上，嘶吼著：“誰，你遞給了誰，說！”


    秦海被這氣勢嚇得魂飛魄散，頭不停地往後縮，囁嚅著：“陳，陳……”


    “啪”，又是一聲脆響，“陳什麼，快說……”郭黑子的聲音在審訊室裏迴蕩，不給秦海一絲喘息的機會。


    “陳，陳忠”說完後的秦海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癱軟在椅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被汗水濕透。


    郭黑子用手掌拍了下秦海的頭，冷笑著說：“早說嘛！我就知道不隻你一個人。”說完轉(zhuǎn)身衝著李富貴道：“提審陳忠。”


    門口的黑雲(yún)衛(wèi)兵丁立刻上前，像拎小雞一樣把癱軟的秦海拖了出去。


    “老郭，真有你的。”李富貴衝著郭黑子豎起了大拇指，滿臉佩服。


    “去你的，還拍起馬屁來了，等下那陳忠就看你的了！”郭黑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不是吧？老郭，這一句話沒說好你就折騰我？”李富貴苦笑著，一臉無奈。


    正在這時，陳忠被帶了進來，李富貴立刻收起了笑容，換上一副冷酷的表情。


    陳忠是參讚院中的一名下人，平日裏就負責端茶倒水，伺候參讚院的各位大人和秘書。


    “陳忠，你可知罪？”李富貴的聲音冰冷刺骨，在審訊室裏迴響。


    陳忠一下子懵了，眼神裏滿是茫然：“大人何意？我沒幹什麼啊？”


    “來人啊！給陳忠試試這刑房的各刑具，然後再將他家裏人都給我抓來都一個個嚐試一遍。”李富貴一揮手，語氣中透著狠厲。


    話音剛落，幾個兵丁立刻上前，架住陳忠就要往刑架上掛。


    李富貴親自走到燒紅的炭爐前，拿起火紅的烙鐵，緩緩朝著陳忠走去。


    烙鐵上的熱氣撲麵而來，還偶爾發(fā)出脆響，離陳忠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