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學後,翟深叫住了謝珩。
“翟夫子。”
翟深看著恭敬行禮的謝珩,倒是挑不出一丁點的錯處。他看著謝珩,又想著榮帝的話。他心想,莫不是榮帝對這個外甥有什麼誤解?
翟深一臉狐疑,還是說道:“謝世子,早就聽聞您的事跡,今日一見,倒是不同。”
謝珩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這個初印象,給他留的不錯!
還好今天來得早。
不然早上挨打的就是他了。
“翟夫子,時間不早了,我要迴家吃飯了。”
謝珩走後,獨獨留下翟深自己。翟深看著這麼個謙遜有禮,且氣質文弱的世子,怎麼也無法將他和世人傳說的結合到一起。
他滿臉糾結,負手而去。剛到居所,便碰到迴來收拾物品的劉夫子。
“劉夫子。”
“翟夫子。”
劉夫子收拾著書冊,開口問道:“小翟大人,今日初次授課,學生們沒有搗亂吧?”
翟深如實迴答。
劉夫子動作一頓,疑惑道:“謝珩沒有調皮搗蛋?”
翟深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劉夫子咳了兩聲,攥緊了拳頭捶打著胸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應該,太不應該了。”說罷,他剛巧翻到了上次謝珩的文章,將其遞給了翟深。
“你自己細細品味吧,老夫走了。”劉夫子背著書簍,邊歎息著,緩步離去。
翟深看著紙上的九個大字,眼底有些欣賞的意思。
——“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世人皆說謝珩狂悖至極,可他翟深也不是死讀書的酸文人。這道題目,他也曾經解過。雖說他的論點條理會更紮實,但最終的思路,卻是跟謝珩的差不多。
不破不立。
……
長公主府內,謝珩手中端著個鐵缽,裏麵正在研磨硝石。在他跟前的書桌上,還放著煙花的配方。
上次叫煙火匠過來,借著華錦愛看煙花的由頭,他專門要了方子,美其名曰是學學怎麼做煙花。
“咚咚咚——!”
謝珩撚著小勺子,舀起硫磺粉和木炭粉,小心翼翼將其放進鐵缽。蓋上蓋子後,不斷捶打裏麵的混合粉末。
都說火藥運輸途中,可能會因為碰撞發生自然爆炸的可能。
他想著,若是通過捶打,是不能類比一下。因此,趁著得閑,實驗一番。
墨毫進屋時,看著謝珩,不由得離他遠了兩步。
“主子,您這是何必呢。不若我去找個肯簽死契的匠人,您要做那什麼火槍,火炮的,讓他去搞吧?”
“咱們誅九族的事都敢幹,這玩意怕什麼。”謝珩說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那不一樣。再說了,咱倆也沒九族了啊。”墨毫說著,思索兩秒,“不對,您還有一族呢。”
“砰——!”
鐵缽內果然發生了自爆的情況,還好有個蓋子,謝珩隻是被震得手掌有些發麻。
“主子,你沒事吧?”墨毫幽幽開口。
“沒事。”謝珩麵色平淡,悄悄將手收到桌下,不斷揉搓。他默默將鐵缽推遠了一些,開口說道:“你剛才的提議非常好,還是讓匠人研究去吧。”
墨毫憋著笑,應下了這差事。
“主子,白硯迴來了。”
“迴來了不見我,他人呢?”謝珩張望著,卻沒見到白硯的影子。
“補覺呢,一路跑馬迴來的,剛到就暈過去了。”墨毫說著,取出一本賬冊,將其交給謝珩。
“這是咱們上半年,永州的賬。”
看著賬本,謝珩點了點頭,用手帕擦了擦桌麵,又翻開了賬冊。
白硯是賬先生,這些年,生意上的賬目捋得清楚明晰,輪到謝珩看的時候,基本都不用費心去算了。
邊看著,謝珩問:“春禧樓的賬本呢,他們還沒送過來?”
墨毫點了點頭,“估計還得幾天吧。”接著,墨毫又拿出一封帖子,是平陽伯府發來的,喊謝珩明天去打馬球。
謝珩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等等,蕭何喊著打馬球?”謝珩喃喃自語,在腦子裏搜尋著記憶,麵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如果沒記錯,這場馬球會是為了給蕭何她妹妹議親,家世相當的適婚男女基本都被邀請了。
也是在這場馬球會上,蕭何跟五皇子鬧得有些不太愉快,驚動了榮帝,罰了蕭何五十杖,直接把他打成了拐子。
也是因為這件事,本就逐漸落寞的平陽伯府,再無崛起的可能。
上一世,謝珩為了給自家報仇,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平陽伯出了事,為了保證大局不被影響,他也隻能裝作無事。
但這一次,他卻不能看著蕭何就這麼殘了,起碼他也得做點什麼。
……
次日,謝珩坐著馬車,來了京郊的馬場。還未下車,隱約就能聽到馬場裏麵的吵鬧。
掀開簾子,周遭停靠的馬車不少。
上一世的馬球會,他沒來,但看著這麼多車,也能想到裏麵是什麼場景了。
進入馬球場,有平陽伯府安排的小廝引路。馬場周遭圍著一圈看臺,不少先到的已經入座。
“五殿下,您這是臂傷養好了?”
謝珩的座位緊挨著楚隋澤,到了跟前,一眼就能看見早早到達的他。
楚隋澤眸光轉動,冷哼一聲,“你也來了,怎麼,你也想娶蕭如玉?”
聽聞此言,謝珩有些意外。老五的意思,難道他心悅蕭如玉?
這倒是聞所未聞。
如果真是這樣,要麼是上輩子的老五藏得深,要麼就是他沒關心過這種兒女情長的事。
蕭何的妹妹,蕭如玉,在帝京城裏也算是一號名人。人們皆說,平陽伯否一門雙‘傑’。
蕭何跟著他們幾個,平日裏賭錢逛青樓樣樣都沾,蕭如玉則是不通文墨,整日穿著男裝走街串巷。
“你!難道你真的想娶她?”楚隋澤猛地站起,指著謝珩不可置信。
謝珩嘴角微微抽動,連連擺手,“五殿下喜歡,自己追求吧,我可沒這種想法。”
楚隋澤眼眸微瞇,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跟我搶。”
謝珩沒有搭理他,坐在原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看著馬場內人頭攢動,努力尋找著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