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看著眾星捧月,跟人虛與委蛇的江寧,又放下了心裏的念頭。
多日接觸下來,沈真對江家的態度他也看在眼裏,似乎,江府並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也十分憎恨江府。
上次,沈真還說要給江寧下毒,就為了再賺一筆診治費用。若是親姐妹,哪有這麼狠的。
謝珩心中想著,衣角忽然被人拽動。謝珩迴頭看去,是個容貌平平的小宮女,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
謝珩皺著眉,剛想發火,這小宮女笑了笑。她一開口,謝珩就聽出了她是誰。
“你這是接了誰的單子,都敢進宮殺人了?”
“成天喊打殺的,像什麼樣子,”沈真說著,神色略帶鄙夷,“給你做解藥差一味藥材,外邊沒有。”
謝珩點了點頭,微微抬頭,目光落在江寧身上。
“你跟她是雙生子?”
沈真沒想到,謝珩會這時候直接問她,但她也沒想著隱瞞,“嗯,但她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
“此話何意?”
“往後你就知道了,走了,我得去翻庫房了。”沈真懷裏抱著托盤,沿著宮道,疾步前行。
一陣鍾聲響起,賞花會同時開始。張貴妃坐在宴席上位,帶著眾多小輩開席。
謝珩一向是不愛湊這種熱鬧,匆匆吃了一點,又找了理由提前退席。
……
禦書房內。
榮帝正在批複奏折,陳秉泉敲門進入,同行的還有剛從真州趕過來的翟深。
“微臣見過陛下!”
榮帝看著翟深,眼裏滿是欣賞。這孩子,是他曾經的舊部,翟蕭的獨子。早年,翟蕭給他擋了一刀了,而後身故,為了保護他家的獨苗,榮帝遲遲未曾召他入京。
如今朝堂動蕩,兩派陷入真空期,正好讓他趁亂將翟深調過來。
明麵上,翟深是甄近山直接招募,實則,他是榮帝欽點。
榮帝笑了笑,神色溫和:“一晃的功夫,都長這麼大了,加冠了吧。你母親給起的什麼字?”
“迴陛下,鹿鳴。”
榮帝點了點頭,這孩子的大名是他給起的,單字一個深。如今字鹿鳴,倒是跟他起的名應上了。
“未來你去太學,任七品夫子。”榮帝邊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朕有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有個不學無術的外甥,你們若是碰上了,可不能慣著他倆。”
翟深恭敬行禮,跟著陳秉泉離開了禦書房。
……
賞花會散席後,謝珩出宮迴府時,剛巧看到了登上小馬車的翟深。
墨毫順著他視線看去,心下有些疑問,“主子,這誰啊,您認識他?”
謝珩點了點頭,“翟鹿鳴,舅舅的一顆暗棋,”說著,他輕嘖一聲,“往後見了他,別得罪。”
“是。”
說罷,馬車向著長公主府駛去。
晝夜交替,謝珩解開了禁足,自然沒了不去上學的理由,天色剛亮,便被墨毫拽起來去了太學。
坐在課室內,謝珩伸手打著哈欠,眼角餘光瞥見了大門。翟深板著臉,正在向他的方向走來。
等翟深跟眾人做完自我介紹時,五皇子楚隋澤姍姍來遲。師生二人麵麵相覷,雙方都不知道誰先開口。
“五殿下,您似乎來遲了。”
楚隋澤大手一揮,“無礙無礙,本殿不介意,繼續講吧,我自行入座即可。”
話落,課室內靜得可怕。
謝珩看著楚隋澤,心中直唿,不知者無畏,無畏者無敵。
此刻,除了榮帝、甄近山和翟深本人,也就隻有謝珩知道,翟深是榮帝專門調過來的天兵了。
謝珩強忍著笑,同時也想看看翟深對於五殿下的態度。翟深也沒辜負榮帝的期望,負於身後的戒尺,此刻也掏了出來。
楚隋澤看到他的舉動,後退了半步,結結巴巴問道:“你,你要幹什麼!本殿下可是皇子,你豈敢打我?”
翟深手持戒尺,對著楚隋澤,“得罪了,五殿下。”
不等楚隋澤反應,翟深已經掄圓了,衝著楚隋澤的身上就抽了過去。
“哎呦——!”
楚隋澤被抽得驚叫出聲,他在課室內跑著,尋找著躲藏的地方。邊跑著,不忘了叫喊:“我母妃可是張貴妃!你敢打我,你完蛋了!”
翟深卻無所動容,冷著臉,“五殿下,遲到者,戒尺五下,沒人能繞過這條規矩。”
楚隋澤目光快速瞥著四周,直接跟謝珩對上了眼。看著謝珩一副看戲的模樣,他頓時來了底氣!
他先是來到謝珩跟前,撈起謝珩,將他當做了人肉墊子。
他躲在謝珩身後,小聲說道:“表哥,救我!”
聽到這稱唿,謝珩直接笑出了聲。他將楚隋澤的手扯了下來,搖了搖頭:“表什麼也沒用,挨打就立正吧。”
“你你你!”
接著,課室內響起四聲震天的叫喊聲。楚隋澤坐定後,揉搓著手臂,怨毒的眼睛看著翟深,又看著謝珩。
……
散學後,翟深叫住了謝珩。
“翟夫子。”
翟深看著恭敬行禮的謝珩,倒是挑不出一丁點的錯處。他看著謝珩,又想著榮帝的話。他心想,莫不是榮帝對這個外甥有什麼誤解?
翟深一臉狐疑,還是說道:“謝世子,早就聽聞您的事跡,今日一見,倒是不同。”
謝珩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這個初印象,給他留的不錯!
還好今天來得早。
不然早上挨打的就是他了。
“翟夫子,時間不早了,我要迴家吃飯了。”
謝珩走後,獨獨留下翟深自己。翟深看著這麼個謙遜有禮,且氣質文弱的世子,怎麼也無法將他和世人傳說的結合到一起。
他滿臉糾結,負手而去。剛到居所,便碰到迴來收拾物品的劉夫子。
“劉夫子。”
“翟夫子。”
劉夫子收拾著書冊,開口問道:“小翟大人,今日初次授課,學生們沒有搗亂吧?”
翟深如實迴答。
劉夫子動作一頓,疑惑道:“謝珩沒有調皮搗蛋?”
翟深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劉夫子咳了兩聲,攥緊了拳頭捶打著胸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應該,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