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趙宣重新坐直身體,眼神裏短暫出現的波動迅速平息。
他並未發怒,反而微微一笑說道:“七弟,實話說,這次冊封儀式中,除了咱們倆外,其他兄弟背後都有強有力的靠山。”
“誠然,你為大胤帶來了新的疆域,功勞不小!
“但在血統及地位上,七弟你並不占優勢!
言至此處,趙宣瞇著眼睛再次湊近趙錚。
“甚至有人可能會因為妒忌而對您不利……恐怕會陷入困境當中哦!”
話語間已帶有警告之意。
“但倘若我們可以聯合起來,則能在諸多方麵獲得巨大優勢,也讓那些潛在敵人有所顧忌!
“對於咱們兩個人來講,這是雙贏的選擇!
說完這番話後,趙宣目光緊緊盯著趙錚等待答複。
但後者依舊神情平靜如常,泰然自若:“四哥一片心意,七弟心裏明白得很!
“隻是經曆了太多風浪之後,我已經習慣了風雨洗禮。”
說罷,趙錚輕揮衣袖為自己斟滿酒杯。
“我還真盼著有人能找茬呢……這樣生活才不會太無聊嘛!
一口氣將酒飲幹,放下空杯子,趙錚緩緩站起身來。
“四哥既然美酒已盡,事情也談完了。七弟還有事要做,就不繼續陪伴左右了!
隨著抬頭深深望向對麵的人,趙宣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難道這是趙錚對自己的迴擊?通過此次交談,讓他意識到多年未露鋒芒的弟弟其實非同小可。
不過趙錚的表現又顯得格外隨意自然,根本看不出什麼城府與詭計。這樣的人物往往最難捉摸……
趙宣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跟著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挽留了。”
說話時語氣依然溫和且充滿禮節,一直陪送到門外才停下腳步。目送趙錚離去,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心中想法無人知曉。
“主上,這趙錚太過狂妄了,竟然拒絕您的邀請!”待到二人身影消失之後,劉世同走上前憤憤道。
顯然後者仍對剛剛的事感到不滿。
“確實,盡管七皇子城府頗深,但他這種驕傲未免有些過分了!迸赃叺奶K振興也附和。
“殿下真的有必要如此重視這個人嗎?”
聽到這兒,趙宣背著雙手意味深長地掃視他們,隨後搖頭感歎:“依我看,趙錚要比趙琙之流棘手得多啊!”
“那麼不妨就讓他們先鬥一場吧,到時候我再從中受益不遲……”
說到此,他目光穿透層層宮殿,投向那象征皇權中心的宏偉建築,眼睛中閃爍著銳利光芒!
……
“殿下,這位四皇子恐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友好,殿下還需多加小心!”
在返迴景荷宮的路上,劉軒皺著眉頭沉思,謹慎地出聲提醒。
盡管四皇子始終對趙錚恭敬有禮,但劉軒總覺得他的笑容中暗藏玄機,猶如無形的刀刃。
這樣的人物,要比趙琙之流危險得多!
趙錚臉上掛著笑容點了點頭。
“沒關係!
“他願意一直虛偽下去,我們就暫且相安無事……”
趙錚緩緩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但他要是敢露出獠牙,就一巴掌扇過去!”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趙錚了,在心計方麵,他可沒怕過誰。
兩人一路走向景荷宮,還未踏入宮門,便見幾個太監從裏麵走出來。
“七殿下!”
領頭的老太監李權看到趙錚,扯著尖細的嗓音,急忙小跑過來。
“七殿下,您總算迴來了!”
“老奴正要去四皇子那裏找您……”
“請您快隨老奴前往金鑾殿,陛下有要事宣召!”
“嗯?”
聽到這話,趙錚不由得一怔。
父皇又要見他?而且什麼事能讓李權如此焦急?
“李公公慢慢說,是不是朝廷又出了什麼狀況?”
趙錚摸了摸下巴,隨意問道。
可李權喘了口粗氣,神情急切,趕緊拉著趙錚上了馬車,迅速朝金鑾殿趕去。
“殿下,不能再耽誤了,老奴一邊走一邊跟您說明情況……”
此時此刻,金鑾殿內。
文武百官皆收到朝廷的緊急詔令,匆匆趕來。
大家神色凝重,眉頭緊鎖,似乎都在思考著什麼。
太師李牧和左相周湯等人卻顯得十分鎮定,瞥了一眼楚遂良和羅昶等人,目光帶著戲謔。
“南方邊境傳來緊急軍情,各位大人應該都知道了!”
金椅上,趙禎麵色嚴肅,沉聲道。
“柔然前日突然進攻我南疆贛州城,八百裏加急報來,諸位有何建議?”
趙禎話音剛落,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頓時喧嘩起來。
南疆的戰報他們自然已經知曉。
柔然早就對我大胤的土地虎視眈眈。
但現在,大胤剛剛增加了一個諸侯國,士氣正旺的時候,柔然竟然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
此事絕不簡單!
“啟稟陛下!”
羅昶皺著眉,第一個站了出來。
“柔然侵犯我贛州城,是蓄謀已久的行為。”
“贛州城自古以來就是軍事要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如果柔然奪下贛州城,就可以北上窺伺我國領土!”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沉重。
“而眼下,雖然柔然軍隊尚未攻陷贛州,但朝廷必須立即派遣大軍支援,將敵人徹底殲滅。”
金鑾殿上,羅昶把象牙笏板拍得啪啪響:\"贛州城可千萬丟不得!\"
後頭一幫武將跟著點頭,鎧甲撞得叮當響。
李牧慢悠悠踱出來,山羊胡子一翹一翹:\"定國公這話差矣。柔然崽子這些年光在邊境打秋風,這迴突然動真格——\"
他手指頭沾了唾沫在柱子上畫地圖,\"你們看,贛州城離他們老巢隔著八百裏戈壁,搶這破地方圖啥?\"
滿朝文武聽了直點頭,文官們的紗帽翅亂顫。
左相周湯捧著玉笏接茬:\"太師說得在理!上個月柔然可汗還派人來求親,轉頭就翻臉,這裏頭保不齊有詐!\"
楚遂良聽得直翻白眼,蟒袍袖子甩得唿唿響:\"照二位這意思,咱們就幹看著蠻子拆城牆?要我說,先派三千輕騎——\"
\"糊塗!\"
李牧拐杖跺得金磚響,\"當年西涼之戰怎麼敗的?就是沒摸清人家在戈壁灘埋了伏兵!\"
老家夥從懷裏掏出本翻爛的《孫子兵法》,\"這上頭第三十六頁寫著...\"
龍椅上的皇帝揉著太陽穴,眼看這幫老家夥又要吵到日頭偏西。
窗外柳樹上知了叫得人心煩,贛州城的戰報還在禦案上滲著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