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羅昶冷冷地斥責道，聲音充滿了威嚴。


    “見到吾皇陛下，還不趕緊跪下行禮？”


    然而阮誌南昂首站立，毫不理睬羅昶的質問。


    嘴角還掛著輕蔑的笑容。


    “難道你們大胤的大臣都是如此不懂規矩？”


    “本宮身為柔然太子，一國儲君……”


    “拜見貴朝天子豈需要下跪？”


    聽了這話，羅昶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雙眼中燃燒著怒火。


    “無論你是何等身份，就算是你的皇帝見我朝陛下也要遵守禮儀！”


    楚遂良等人同樣麵色不善。


    這個柔然太子竟敢在金鑾殿上如此妄為，簡直不可理喻！


    另一邊，李牧眸中卻閃過了一絲諷刺。


    羅昶和楚遂良在朝廷中地位顯赫，平時處理事務無往不利。


    但是這次麵對的是年輕的柔然太子。


    即便是這些資深重臣出麵應付，難免會被認為是以勢壓人！


    一開始便失去了話語的優勢。


    “定國公……”


    李牧向羅昶搖了搖頭，低聲勸說。


    “我知道你多年戍守邊疆，老馬識途，對異邦人在我國的行為看不慣。”


    “但眼下正值我朝與柔然關係的關鍵時刻……”


    “柔然的使節團已經抵達，兩國之間的要務才是我們當下的重中之重！”


    “此事不宜再起風波……”


    李牧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然而羅昶卻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羅昶瞥了一眼李牧，心中暗想，這個時候，李牧居然還在想著指責他。


    但他並不願意因此而分心。


    兩國之間的交涉，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金椅之上，趙禎輕輕抬了抬手。


    “貴國皇帝有什麼事要稟告於朕？”


    稟告？


    站在文武百官之側，趙錚聽聞趙禎的話語，眉頭微挑。


    這位皇帝父親說話真是夠尖銳的！


    直接跳過了柔然的太子，詢問對方的君主！


    也就是說，在他的眼裏，柔然的太子還沒有資格與他平等對話。


    “我柔然國君，並不需要稟告什麼！”


    阮誌南緩緩地搖頭，目光轉向不遠處的趙錚。


    “不過，既然本宮作為使者來訪大胤，兩國的政治事務必須討論清楚。”


    “但在開始之前，我要向你們大胤討一個說法！”


    討說法？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一愣。


    他們大胤何時曾對不起柔然過？


    柔然能從何談起討說法的事呢？


    群臣之中，陳昌茂心頭猛然一動，悄悄看向趙錚。


    早先趙錚幾乎和柔然的使團起了衝突，顯然，這件事柔然太子不會輕易放過！


    當時事出突然，他隻能讓手下匆匆向朝廷上報情況。


    至於趙錚親手砍傷柔然使團人員的事情，朝廷上下還不知情。


    “難道大胤真的想要與我柔然不死不休，廝殺殆盡？”


    正當眾人迷惑之際，阮誌南的質問打破了沉默。


    瞬息之間，整個朝堂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柔然太子一開口就這樣說，可實際上兩方尚未到徹底決裂的地步！


    紫宸殿蟠龍柱上的夜明珠忽明忽暗，李牧的象牙笏板險些脫手。


    他盯著陳昌茂官袍下擺未撣淨的香灰，忽想起三日前鴻臚寺急報——七皇子竟調了神策軍三個營的兵馬。


    \"此話怎講？\"


    李牧趨前兩步，蟒袍上的仙鶴補子都在抖。


    阮誌南撫著腰間狼頭彎刀，靴底金釘碾過青磚：\"貴國七殿下好大威風！\"


    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猙獰刀疤。


    \"我使團才過玉門關，就被兩千鐵甲堵在官道上！\"


    滿朝朱紫倒抽冷氣。


    楚遂良瞥見趙錚袖口暗繡的蟠龍紋，那金線分明是新繡的——三日前西市最好的繡娘被急召入府，莫非就為遮掩什麼？


    \"更可氣的是——\"


    阮誌南突然擲出半截染血馬鞭，\"貴國皇子當街斷我副使手足！\"


    鞭梢金鈴叮當落地，驚得梁間玄鳥亂飛。


    羅昶突然按住劍柄，指節泛白。


    他想起昨夜巡防營來報，說柔然使團有十二匹戰馬瘸了腿，馬掌裏嵌著三棱透甲錐。


    如今想來，那暗器分明是神機營的製式。


    \"荒唐！\"


    周湯的獬豸冠玉珠亂顫，\"七殿下素來持重，怎會......\"


    \"持重？\"


    阮誌南冷笑著截斷話頭，\"那日朱雀大街，貴國皇子的銀槍離我咽喉隻差三寸！\"


    他忽然轉向禦座，\"敢問大胤皇帝，這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


    趙錚始終垂首而立，九旒冕的玉藻遮住了眉眼。


    唯有鎏金護腕下的指尖，正摩挲著半枚染血的狼牙——那日亂軍之中，他分明看見這枚狼牙掛在被踏碎的嬰孩繈褓上。


    可是，他們也不禁思考，趙錚絕不是一個輕易衝動之人，那這其中必有緣由！


    李牧怔住了片刻，隨即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連他都沒有料到，趙錚竟然給自己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


    這不是在自找麻煩嗎？


    就連趙禎也不由得眉頭緊皺，目光緊緊盯著趙錚，滿臉狐疑。


    根據最近的表現來看，趙崢說不定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就算是兩國交戰，也不能加害來使！”


    阮誌南的聲音愈發嚴厲起來。


    “我朝使者前來出使你們大胤，乃順應天道。”


    “你們的大胤皇子，卻敢做出違背天下正義之舉！”


    “今日若不能給本宮一個滿意的答案，你們大胤必將被天下所恥笑！”


    阮誌南目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顯然是在指責！


    是對趙禎、對大胤朝廷的指責！


    羅昶和楚遂良等人心情沉重，即使像他們這樣的高官對此也不敢掉以輕心。


    若經柔然一番渲染傳開去，各國又會如何看待大胤？


    想到這裏，他們又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趙錚，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此事，趙錚的舉動明顯有些操之過急了！


    即便柔然使團態度囂張，也不應貿然動武，給人以指責的機會。


    “七殿下，這是否屬實？”


    李牧向前邁步，悠悠地向趙錚問道，臉上顯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


    朝中大臣們也都緊盯著趙錚，等待他的迴答。


    經過柔然太子的一番陳詞，此事件已變得極為嚴重！


    一旦證實，趙崢必定難逃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