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詩詩眼睜睜的看著周圍的環境,開始慢慢扭曲。
她擦了擦未幹的眼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纏繞在她的身上,給她加上了沉重的枷鎖一般。
北風卷著雪粒拍打在軍帳之上,九原的風裹著碎雪灌進來甲衣,蒙恬帶著新接到的詔書急匆匆的往扶蘇的軍帳走去。
滿臉喜色,他覺得這份詔令一定是陛下要召迴公子迴鹹陽的事情。
而此時的扶蘇經曆了五年的磨練,仿佛經曆了一場從溫文爾雅到英挺冷峻的蛻變。
隻見他身穿一身勁裝,目光堅毅,長發被簡單的束在腦後,幾縷發絲隨風飄舞,增添了幾分不羈的氣息。
他的身上總是飄散著淡淡的草藥香,那是他為了治療士兵們的傷而總是遊蕩在藥房之中。
隻見此時的他跪坐在案桌上,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案桌上的輿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扭曲的畫麵慢慢定格,許詩詩有點發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難過的看著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的扶蘇,恍如隔世。
有些艱難的走到他的麵前,指尖微顫的撫摸著扶蘇的發絲,已經幹澀的眼睛,再次滴下了串串淚珠。
喃喃自語道:
(扶蘇,師父來了。)
扶蘇,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如明月般美好的名字。
扶蘇你就應該如你的名字一般,美好,平安,喜樂,給大秦帶來繁榮昌盛。
就在這時,帳簾被掀開,蒙恬夾雜著風雪踏進了帳中,舉著手中的詔書,大笑道:
“公子,陛下的詔書到了,臣覺得肯定是陛下來召你迴鹹陽的事情。”
扶蘇聽到這話,抬起頭來,神色溫柔眼神微亮,急切的站了起來,接過蒙恬手中的詔書,有些著急的打開。
許詩詩看到這一幕,瞳孔緊縮。
(不.........要!!)
隻見她飛撲過去,想要搶走扶蘇手中的詔書。
可是她撲了個空,轉身驚恐的看著扶蘇慢慢的打開了詔書。
隻見詔書上麵赫然寫著九個大字。
“為人子不孝,賜劍自裁。”
扶蘇握著詔書的手指關節發白,身體踉蹌的向後倒退,撞的木案微微搖晃。
“這詔書一定是假的!”蒙恬的不可置信的說道。
“陛下上個月還說要召你迴鹹陽監國!”
扶蘇低頭看著詔書上熟悉的字跡,上麵朱砂印泥嵌著細碎的金沙,和父皇批閱奏章時用的印泥一模一樣。
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號子聲,這些聲音他聽了整整五年。
(假的,都是假的,扶蘇你的父皇絕對不會給你下這種詔書的,他在死前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啊!隻有你。)許詩詩有些無力的站在扶蘇麵前嘶吼著。
扶蘇放下詔書慢慢的解開了沾滿塵雪的披風,他想起最後一次見父皇時,那個橫掃六合的男人鬢角也有了微微的白發。
隻見他拔出了父皇賜給他的青銅劍,劍身刻著“永鎮山河”四個大字。
望著這四個字,讓他迴想起五年前離京時,父皇用這把劍為他挑開車簾:“去看看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蒙恬看到這裏,著急忙慌握住扶蘇手中的佩劍,厲聲的說道:
“公子不可,陛下讓你監軍,就是對你的重視和信任,我們應該等待陛下的進一步指示。”
“而且我們手中握著三十萬大軍,足以自保,不應該輕易放棄。”
“公子若死,末將必以血諫之。”
尖峰在燭火下泛起寒光,帳外戰馬的嘶鳴聲忽然變得急促,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而扶蘇滿眼絕望的開口道:“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君子怎可受辱茍活。”
事情不管真假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是真的,他身為兒臣不能違抗,如果是假的,他也不願意發兵攻去鹹陽,讓父親好不容易打下的國家,再次戰亂。
而且他想他的父親了,想了整整五年,他想去找父親,去陪伴著他。
扶蘇毅然決然的舉起手中,父親親自給他的利刃,貼在了脖頸。
許詩詩顫抖的想要握住劍身,嘴裏隻能聽到兩個字迸發出來。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一聲比一聲淒慘,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是她終究阻止不了扶蘇,隻聽到一聲“噗呲”是刀刃劃破皮膚的聲音。
隻見溫熱的血液迸發出來,燙在了許詩詩的靈魂上。
也濺在了蒙恬的鎧甲上。
看著緩緩倒下的扶蘇,許詩詩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跪倒在他的身側。
彌留之際的扶蘇,好像看到了父親的背影,他大喊道:“父親等等孩兒。”
望著眼前倒在血泊中的扶蘇,想用顫抖的雙手去捂住扶蘇頸間的傷口。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我站在了故事的開頭,看著他們必死的結局。)
許詩詩抬頭,眼角留下了血淚,對著天空嘶吼道:
“為什麼要讓這般好的扶蘇,死在了他最好的年華,老天為何要這般不公平。”
“為什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世間要有諸多不公。”
接二連三的刺激,促使她的靈魂忽暗忽亮,好像隨時都能消散一般。
一直在觀察著許詩詩的那個未知東西暗道:
“不好,她要消散了!”
哀大莫過心死,心死靈魂則散。
忽然一陣輕柔的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
空洞的聲音再次傳來。
“一切還可迴轉。”
“如果現在的你消失了,他們的結局就真如現在這般,你可心甘。”
許詩詩聽到這話,睜開了血紅的雙眼。
望著四周消失的畫麵,喃喃自語道:
“不!我不要!我不甘心!”
她要改變他們的結局,她要守護著他們。
她要看著政哥踏過49歲的命運,她要看著扶蘇踏上寶座。
是的一切都還有迴轉,她已經在改變了,曆史也終將會改變。
她還不能死!
強烈的求生欲望爆發。
空洞的聲音再次傳來。
“既然如此,迴吧!迴去走屬於的路。”
許詩詩盯著空曠的空間,問道:
“你是誰,為何要幫助我。”
“無需知道吾是誰,我們終將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