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
這裏頭的規(guī)矩興許是涉及到蘇念念個人的利益,她並未在自己麵前提及。
他看著眼前笑得深意的陳老板,知道自己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露怯。
“陳老板說笑了,規(guī)矩自然是懂的。”
張陽輕輕笑了一聲,麵色沉靜看不出什麼破綻。
陳老板嗤笑一聲,將雪茄按滅在煙灰缸裏,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
他上下掃了張陽幾眼,“這事兒,你們清風(fēng)的人,前前後後找了我三迴了,每次都派不同的小姑娘來,花樣百出。”
“說實話,”陳老板攤了攤手,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我對你們那個項目,一點興趣都沒有。”
張陽並不意外這個結(jié)果,蘇念念說過,這是塊硬骨頭。
他往前走了一步,當(dāng)著陳老板的麵拎起了一杯酒,自顧自地就這麼當(dāng)著所有人的麵喝了下去。
砸吧砸吧嘴巴,張陽這才說。
“陳老板對項目沒興趣,可以理解,不過……”
他的目光徐徐掃過陳老板陰狠的臉,猝爾笑了笑。
“隔壁包廂的劉總,似乎對此頗為上心。”
此話一出,包廂內(nèi)的笑聲戛然而止。
陳老板臉色倏地一沉,猛地坐直身體,他雖身軀肥胖,可身上的骨架可不小,這麼坐直了竟透出一股子駭人的壓迫感。
他死死盯著張陽,眼神兇狠。
“小子,你他媽威脅我?”
陳老板的手在麵前的茶幾上拍了拍,帶著幾分憤懣。
“以前那些小娘們可不敢這麼跟我說話!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包廂裏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旁邊的幾個跟班也站起身,不善地圍了過來。
先前那幾個嬌笑的女孩也嚇得不敢出聲,往沙發(fā)角落縮了縮,甚至想趁機出去,卻又被那陳老板狠狠地拽迴來。
張陽仿佛沒感受到那迫人的壓力,依舊站得筆直。
“威脅談不上。”他迎著陳老板陰鷙的注視,“隻是覺得,這麼好的機會,若是被劉總搶了先,未免可惜。”
“陳老板,您在城東地產(chǎn)界是當(dāng)之無愧的龍頭,但城西那片,一直是劉總他們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資本想要滲透的地盤。這次的項目,恰好能讓您在那邊穩(wěn)穩(wěn)插上一腳。”
張陽語速不快,條理清晰。
“一旦拿下,未來三年內(nèi),城西所有新建商業(yè)體的廣告位獨家代理權(quán),以及新開發(fā)區(qū)百分之十五的物業(yè)管理權(quán),都將是您的囊中之物。”
“更重要的是,”張陽微微加重了語氣,“據(jù)我所知,劉總那邊最近資金鏈似乎有些緊張,若是這次被您捷足先登,他想再追趕,恐怕就難了。”
這些信息,部分來自清風(fēng)堂的資料,部分則是他剛剛在門口以及包廂內(nèi),從那些人的閑聊中敏銳捕捉並整合起來的。
包廂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粗重的唿吸聲。
陳老板重新拿起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目光晦明變化不清。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複雜。
“有點意思……”
他上下打量著張陽,嘴角突然裂開一抹笑。
“比那些隻會扭腰倒酒的強。”
他手指敲了敲桌麵。
“行,這事兒,我考慮考慮。”
就在這時,包廂厚重的門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在這偏僻的一帶顯得尤為突兀。
緊接著,還傳來女人驚恐的尖叫和男人憤怒的叫罵聲。
張陽眉頭一擰,細細一聽,覺得那那驚唿的聲音……有點像蘇念念?
他沒有任何猶豫,在聽清之後便將手裏的酒杯放迴桌上,轉(zhuǎn)身猛地拉開了包廂門。
門外走廊,亂成一團。
隔壁包廂門口,一個穿著花襯衫、流裏流氣的男人正揪著蘇念念的頭發(fā),將她整個人狠狠按在牆壁上。
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把匕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蘇念念的臉上拍著,寒光貼在她那張白皙細嫩的臉上顯得格外紮眼。
男人嘴裏汙言穢語地罵著什麼,時不時露出一抹囂張淫穢的笑。
蘇念念臉上滿是驚恐,幾縷卷發(fā)散亂地貼在慘白的臉上,正奮力掙紮,嘴裏發(fā)出嗚咽,身上的火紅短裙也有些淩亂。
她看到走出廂房的張陽,眼中一亮,剛想扭過頭來求救,卻被身後的男的又是猛地扯緊了頭發(fā),疼得她兩眼一閉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包廂內(nèi),還有幾個男人在起哄著走出來,嬉笑聲刺耳。
張陽沒有再想,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沉聲喝道。
“放開她!”
他一把抓住那花襯衫男人的手腕,用力一甩,男人猝不及防,痛唿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鬆開了蘇念念。
蘇念念身體一軟,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喘著氣,眼眶泛紅。
這時,隔壁包廂裏走出一個穿著考究西裝,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
想必便是蘇念念口中的那個劉總。
他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假笑,推了推眼鏡,看向張陽。
“哪來的小子,多管閑事?”
他的聲音斯文,卻透著一股陰冷。
張陽將蘇念念扶了起來,擋在她身前,冷冷地看向劉總。
“她是我的人。”
蘇念念躲在張陽身後,抓著他的衣角,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
張陽直視著劉總,質(zhì)問道:“好端端的,對一個女人動什麼手?”
劉總“嗬”地笑了一聲,笑容裏滿是輕蔑。
“你的人?”
他臉上的假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這小娘們每次來都吊著老子胃口,裝什麼清高?不給點教訓(xùn),還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
他上下打量著狼狽的蘇念念和麵色冷峻的張陽,語氣愈發(fā)刻薄。
“你們清風(fēng),不就是掛著羊頭賣狗肉的窯子?”
“為了拉生意,什麼手段使不出來?跟那些出來賣的,有什麼分別?”
窯子?
這王八羔子竟然說清風(fēng)堂是窯子?這跟站在閻羅殿門口撒尿有什麼區(qū)別?
張陽眸色一愣,周身的氣息下沉,就連走廊裏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
“你剛剛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