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的老船夫確實罕見。


    國家成立之後，外交方麵陷入困局，自然海上運輸也會受阻，為數不多的幾條航線集中在和毛子以及一些同陣營的小國中。


    當然也有例外。


    隨著關係的改善，國家和部分發達國家建立外交關係，航線什麼的也逐步開展開來。


    所以說在這個時期能當上海員普遍都是萬裏挑一的人才，雖說工資隻有50多塊，但是比起一般人來說也是個了不起的數字。（80年代初海員工資普遍較低，隨著改革開放逐步開展，海員的工資才會有較大的提升）


    “大爺，我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你年紀大了，又少了一條腿，操作方麵肯定多少會有問題，我也實在是怕給你弄出什麼毛病來？”竟然被這老頭子聽到了，沈建軍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對那老頭子說道。


    “缺了一條腿又怎樣？有些人倒是長了兩隻手，可幹活不見得比我快。我大小參加了一兩百次的航行任務，從來沒有一次有過重大事故的。你這艘船，我曾經在東南亞遇到過。發動機配置一般，走不了遠海，在近海玩玩還行。”老大爺嚼著煙鬥，眼光澀澀地盯著沈建軍道，頓了頓，又極為興奮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懇求一般地開口道，“讓我去，我保證能帶你們順利迴來，其他人可沒這個本事。”


    聽見這老頭子態度如此誠懇，沈建軍也隻有無奈地點了點頭，眼下已經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啊。“成，大爺，那這次你就跟我們上船吧。不過先說好，我們都是新兵蛋子，隻會幹活，這事得看你。”


    “放心，別說是在近海了，就算在太平洋中，我也有信心帶你們走一趟。”


    臨行前，沈建軍特地來到醫院見了宋輕雪一麵。“今天我就跟李大強他們出海了。這些日子你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委屈了。”沈建軍說。


    宋輕雪努了努嘴，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兩人目前的關係，她最終還是沒能主動開口，隻能目送著沈建軍離開。


    日子好端端的，咋就過成了這樣？宋輕雪從病床上爬了起來，拔掉了自己的注射液，失神地站在窗邊瞅著沈建軍的背影。


    若是你不作這個念該多好，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宋輕雪喃喃自語道。


    下午時分，宋輕雪感覺自己的病情好得差不多了，收拾了一番，便叫來了自己的父親，幫自己辦出院。


    宋青江老兩口壓根不知道宋輕雪已經住院，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見到女兒無事，才是一頓數落。“這麼大的事，咋不告訴我和你媽？非得讓我們擔心是吧？好好說，到底是咋迴事？”宋青江開口質問道。


    哪知宋輕雪非但沒有迴答，反倒是眼眶裏擠滿了淚水，“嗚”的一聲，便趴在了自己父親的肩膀上，號啕哭了起來。


    “爸，我過不下去了，我要跟沈建軍離婚。”


    宋青江和蔣秀吃驚地看著自己的閨女道，“好端端的你是發什麼瘋？咋要離婚了呢？”宋輕雪這才擦了擦眼淚，將事情經過都告訴了老兩口。


    然而宋青江聽了之後，卻未曾有想象中的那種暴跳如雷，反倒是低頭沉思起來，過了好久後才開口道：“閨女，我覺得沈建軍這事做得沒毛病。”宋輕雪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爸，連你也相信他？”


    “你也知道，爸是個老知識分子了，平日裏為數不多的愛好就是到處看報紙。最近這些天，關於南方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的消息討論得很是廣泛，有不少北方地區已經準備引進了。”


    一旦私人經濟開始活躍，這個世界都會變一變，到時候各地都是機遇。1萬塊錢的投資，對普通人來說雖然有些難以承擔，可有這個膽量就沒錯，沈建軍一定會憑借這艘漁船翻起身來的。


    宋青江忍不住感慨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魄力，以前沒看出來，隻覺得是個街頭混混罷了。”


    宋青江其實自己也想趁著這股東風改頭換麵一迴，可是考慮到自己年紀大了，最終還是悻悻地放棄了。


    讓人壓根沒想到的是，宋青江沒做成的事，反倒是被沈建軍給做成了。


    “爸，你的意思是，沈建軍這艘船竟然還買對了？”宋輕雪愣了一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父親。


    宋青江點了點頭，而後開口問道：“對了，沈建軍呢？你住院，這小子怎麼不在旁邊陪床？”


    宋輕雪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支支吾吾道：“他上船抓魚去了。”


    “啊？你說什麼？”宋青江頓時一愣。


    宋輕雪輕歎了一口氣道：“這都怪我不好。是我硬生生的把沈建軍給逼走了，為了還上這幾千塊錢的貸款，他不得不從現在開始就進行海上的捕魚。”


    宋青江皺了皺眉頭，神色有些慌張道：“氣象臺那邊剛剛更新了天氣，未來一段時間，咱們這疙瘩可能會有強雷雨天氣。沈建軍這小子怎麼趁著現在去下海？”


    宋輕雪麵露擔憂，著急忙慌地就要朝碼頭跑去，想把這則消息告訴給沈建軍：“我得去找他。”


    宋青江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現在去也見不到沈建軍，估摸著他早就出船了，不如等他迴來。”


    宋輕雪失魂落魄地坐在醫院的病床上，自言自語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為啥就不聽他把事情跟我解釋清楚？沈建軍，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海洋就像人類最難征服的野獸，隨時可能爆發的浪花，能把每個貪心的人都吞沒。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船冒出了黑色的煙氣。船上眾人一個個神色都激動起來，總算是要出海了。


    老張笑著從船艙裏搬出一件啤酒，然後將啤酒遞到每個人手裏，自己又自顧自地打開了一罐。


    “我老張這運氣不賴嘞，這輩子竟然還能坐上船，算得上是死而無憾。沈建軍，謝謝你給我老張這麼一個旅遊的機會。”說著，老張誠懇地握了握沈建軍的手。


    沈建軍打了個哈哈：“不礙事，不礙事。”


    一旁的傅師傅疑惑地問他：“上來旅遊的？沈建軍，你不是說這兩人是過來給咱們幹活打下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