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管控極為嚴格,公是公,私是私。
尤其是占老百姓便宜這種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被大做文章的。
大媽本想借機撈倆錢,一聽沈建軍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又沒跟你定死,不租給你還不行?還跑去鎮委那舉報,你以為你是誰啊?”
狩獵隊隊長趙剛在一旁揶揄道:“沈建軍,你可別覺得自己跟鎮長有點關係,整個鎮委就得聽你的。這可是天高皇帝遠,你以為鎮子裏能管這些閑事?”
趙剛本意是站在大媽這邊給她撐腰,可招待所大媽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眼前這人竟然認識鎮長?
雖說鎮委和煤礦招待所八竿子打不著,對方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把自己撤職,但大媽可不傻,萬一因為這事得罪領導,被領導記住可就麻煩了。
“同誌,你咋不早說跟鎮長有關係啊。”
大媽咳嗽一聲,趕忙從抽屜裏找出鑰匙,遞到沈建軍手裏。
“一樓左拐第3間,你們進去住吧。”
趙剛臉色刷白,有些難看地說:“鎮長又不管這些破事,你怕他幹啥?”
招待所大媽擺了擺手道:“你們都是大人物,你們之間的事,我摻和不了,可犯不著因為6塊錢就讓鎮長記住我。這房間還是得讓給他們,你們去外麵礦工家裏問問,看有沒有人讓你們住!
老張在一旁嗤笑出聲,臉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
“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得多謝你,趙剛,今天讓我們少費了一番口舌!
老張平日裏就和趙剛有些摩擦。
兩人一個賣肉,一個打獵,本應互補,可趙剛經常弄虛作假,往抓到的野雞野兔肚子裏塞石頭坑人,老張打心底裏不喜歡他。
“張胖子,山不轉水轉,不就是住個招待所嗎?我們還不稀罕住呢!
趙剛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招唿著狩獵隊其他人。
“今晚咱們打地鋪,去附近林子裏找找熊瞎子,要是能抓到,我請大家去鎮上新開的澡堂子泡個澡,再請吃鐵鍋燉大鵝!”
狩獵隊裏有個隊員不太情願,畢竟放著好好的房子不住,去野地裏睡一晚,腿肚子都容易抽筋。
可隊長都這麼說了,加上趙剛平日裏在隊裏說一不二,要是頂嘴,少不了一頓揍。
眾人也就磨磨蹭蹭地跟著走了。
沈建軍三人拿著鑰匙朝三人間走去。
這年頭的招待所房間雖說簡陋,但該有的都有。
桌前擺著供夜間閱讀的白熾燈,床對麵還放著一臺熊貓牌黑白電視。
“還有電視看,這下可真不賴!”
老張美滋滋地過去打開電視,黑白電視上出現晃動的畫麵,正播放著當下熱門的電視劇《籬笆·女人和狗》。
沈建軍和老張不愛看這種山村苦情劇,兩人拿了煙,到走廊裏抽了起來。
剛聊了兩句,招待所的大媽端著一個果盤、一碟葵花籽走了過來,滿臉討好地看向沈建軍。
“同誌,給你們送些果盤瓜子,晚上閑著沒事,嘴裏能有點嚼頭!
沈建軍掐掉煙,接過果盤瓜子,笑著說:“我還不至於為了這點事就去舉報您,不過還是謝謝您的果盤和瓜子。”
大媽顯然是怕沈建軍記仇,才端著果盤來賠罪。
一聽這話,大媽鬆了口氣,感激地說:“你可別怪大媽,這招待所一個月工資才17塊8,家裏五口人,我隻能想法子多掙點!
“理解理解!
沈建軍點點頭,解開外套扣子,從內兜掏出五塊錢塞到大媽手裏。
“大媽,既然是我讓你沒了那筆外快,那我就再給你一筆!
大媽愣了一下道:“這是啥意思?”
“我和我朋友是附近打獵的,這次來煤廠也是為了最近出現的那幾隻熊瞎子,你要是有啥消息,能告訴我們嗎?”沈建軍開口問道。
這消息其實不值5塊錢,隨便找個礦工就能問清楚。
顯然沈建軍是在彌補大媽剛才的損失。
大媽有些感激,仔細想了想道:“一共三隻熊瞎子,應該是一隻母的帶兩隻崽子。個頭可不小,兇得很。上次有個礦工差點被撓了一爪子,礦上管事兒的礦長最近可急壞了,早就想著找人去把這幾隻熊瞎子解決掉!”
煤場礦長在找人打獵?
沈建軍摸了摸下巴,敏銳地察覺到這消息不一般。
對方肯定會給獎勵,要是自己把熊瞎子打了,不僅能賣給南方的老板,還能從礦長那領一份懸賞,可謂一舉兩得。
大媽猜出了沈建軍的心思,連忙說道:“明天礦上應該會召集大家商量這事,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問問礦長!
沈建軍點點頭。
送走大媽,老吳有些疑惑道:“為這消息花5塊錢,給那大媽,值嗎?”
沈建軍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先前和大媽起衝突,是因為要和狩獵隊那夥人較勁。眼下給這大媽5塊錢,算是緩和一下關係。反正錢也不多,這煤礦的人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抽完煙,天色已晚,兩人迴到房間。
淋浴洗了個澡後,三個大男人裹著被子,看起了電視裏的苦情劇。
沈建軍好久沒看電視了,別說,這黑白電視看起來還挺有滋味。
劇情的細膩程度雖說比不上後代的電視劇,可那強烈的情緒衝突,還真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幾人一直看到淩晨2點,正當沈建軍迷迷糊糊打算去關電視時,忽然,窗外傳來一聲劇烈的響動,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將幾人驚醒。
老吳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槍響!燧發槍。”
礦區裏家家戶戶的燈亮了起來,人們紛紛穿好衣服走出來,滿臉驚訝,不明白是哪裏放槍。
就在這時,狩獵隊的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神色慌張,邊跑邊喊:“哪有大夫?有人被熊給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