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騎這邊。


    秦山默默送水，注視著遠處清軍大營。


    看著自己五千京營終於上來，清軍不僅不跑，反而重新集結力量，忍不住放下水壺，對著這群鑲白旗的旗丁點了點頭。


    “是要比流寇能打。”


    把水壺遞給身邊銳騎，秦山轉眼直接看向裴元：


    “你與李飛在這裏領著銳騎，拖延住清軍的兩千甲騎。”


    裴元聞言點點頭，隨後有些手癢的看向遠處終於完成披甲，上馬看過來的對方甲騎。


    而後秦山又看向馬吉翔：


    “你隨我去京營那邊，清軍看樣子要死戰到底，咱們去領著步卒把他們徹底擊潰。”


    馬吉翔此刻已經眼中滿是火熱，現在他是知道為什麼當日周延儒來了，軍卒絲毫不給大明首輔麵子，反而隻是看著秦山。


    跟著這樣的領袖，那狗朝廷能有什麼吸引力？


    馬吉翔也放下自己水壺，果斷的點點頭，隨後不帶絲毫懼怕，反而是有些火熱的看向清軍。


    快速交接了指揮權，秦山領著馬吉翔和十幾個銳騎直接脫離隊伍，從清軍外圍向著京營而去。


    京營的軍官已經按照最早的命令在戰場上結陣。


    他們完全按照長槍搭配鳥銃的戰術，在大地上搭建出了五個千人的步兵大陣。


    清軍也在重新轉換陣型，在把蒙古人和包衣、漢軍旗算進來後，人數反而還有八千。


    兩邊軍陣隔著空地對立，隨後上萬雙眼睛就這麼目睹著秦山十幾人直接繞過清軍大陣，一騎絕塵的向著京營而去。


    “旗丁還剩七千，留兩千上馬防備明狗騎兵，剩下五千旗丁轉為步戰，連著一千蒙古人，兩千包衣和漢軍旗，咱們合計有八千人。”


    接過指揮權的老章京給尼堪匯報，尼堪則看著身下還算密集的大軍，目光掃過這些人的麵容。


    旗丁臉上滿是嚴峻，眼中也全是小心。


    蒙古人則是全身忌憚，哪怕是作為騷擾的遊騎被布置在兩翼，臉色也有些蒼白。


    而至於包衣和漢軍旗...


    尼堪看了兩眼，這些人的臉上除了恐懼，再也看不見任何其他的神色。


    忍不住皺眉，老章京見著尼堪關注這些包衣和漢軍旗，於是開口：


    “這種廝殺，不敢讓他們頂到前麵，隻能算作添頭，必要的時候再派上去。”


    看著老章京直接不把包衣和漢軍旗算進來，尼堪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惱怒。


    他們不去死，就該換旗丁去死了。


    尼堪深吸一口氣不去幹擾老章京的指揮，此刻仗打到這個份上，尼堪已經不奢望其他了。


    甚至在心底還暗中希望阿巴泰沒有與自己生氣，直接強行派人趕過來接應。


    隻是這些胡思亂想在眼下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至少這今天，這片大地上他們要與秦山分個高低。


    “總製萬勝！明軍萬勝！”


    遠處傳來京營士氣高昂的歡唿，尼堪下意識看去，是秦山帶著十幾騎從五千人的大陣前走過。


    而秦山所到之處，是京營們揮舞著武器的齊聲高唿。


    麵色有些難堪，看著自己麾下軍卒反應，再看著對麵京營的士氣，雖然自己人多，但尼堪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明顯的擔憂。


    老章京也看著遠處京營歡唿冷哼一聲，隨後帶著自信，至少是給手下軍卒看見的自信，老章京直接驅馬向著前麵而去。


    沒有夠格的人來鼓舞己方士氣，尼堪之前勉強可以，但把大軍帶到眼下這副境地，尼堪還是少出現在旗丁眼前的好。


    老章京沒有等著京營歡唿完，而是直接伸出手，向著遠處的京營下壓。


    早就準備好的清軍立即開始行動。


    五千旗丁組成了一個大陣，身後是兩千包衣漢軍旗的輔兵，兩翼是各五百的蒙古輕騎。


    而在對麵，則是光禿禿的五個緊鄰軍陣，長槍手在前，鳥銃手在後。


    全軍人人身披重甲，在秦山下馬站在全軍中間後，伴著秦山高舉的陌刀，也不甘示弱的向著清軍壓來。


    都沒有選擇等待對方進攻，雙方此刻都是進攻的一方。


    外圍的兩千八旗騎兵和銳騎相互提防，都使不上力的情況下，戰場上的所有關注點，全部集中到了兩個不斷靠近的方陣麵前。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京營長槍如林，清軍弓手冷銳。


    兩邊都把目光死死扣住對方的同時，雙腿不斷接近。


    終於，隨著兩邊終於進入到弓箭射程，清軍弓手毫不遲疑的開始了拋射壓製。


    箭雨彌漫，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秦山見狀直接將陌刀下壓，馬吉翔立即傳達指令，讓京營全部對著箭矢方向微微低頭。


    用頭盔蓋住脖頸上的暴露處，同時如林長槍無規律晃動，仿佛瞬間在大地上豎立起來一道高牆。


    箭矢被長槍不斷拍打掉落，不多的一些箭矢落地，也被頭盔抵擋。


    一輪箭雨拋射下，除了讓京營前進速度稍微慢了些，損傷並不明顯。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著己方弓箭在重甲步兵的嚴密陣線前效果居然這麼差，清軍還是忍不住麵露苦色。


    此刻的整個清軍隊伍中不僅僅隻是那些旗丁步卒，還有大量章京也迴到了前線，準備借此加強軍心鬥誌，與秦山梭哈一波。


    此刻看著第一波攻擊如此綿軟無力，這些前線章京也忍不住握緊了長刀。


    沒有瘋狂的繼續射擊，連續戰鬥已經極大消耗了清軍的體力，眼見著這個距離攻擊無效，老章京立即要求士兵節約體力，待兩邊靠近後再攻擊。


    隨後轉頭看向身後包衣和漢軍旗，老章京直接揮手下令：


    “讓銃手上前，直射這些明軍。”


    老章京的命令得到了執行，很快兩千多銃手衝了出來，看著遠處如同一麵高牆壓過來的京營，漢軍旗們滿臉恐懼，慌亂的給自己手中武器上著彈藥。


    看著銃手們準備的七七八八，漢軍佐領轉頭看向了老章京。


    而老章京略微算了一下距離，雖然有心等著更近一點再開火，但看著漢軍旗的士氣，還是在剛剛進入最遠射程後，無奈點了點頭。


    銃手齊鳴，硝煙立即彌漫在了整個戰場。


    清軍目不轉睛的看向遠處，希望能夠看見京營大麵積倒地的畫麵。


    隻是等著硝煙驅散，他們看見的，隻是從白霧中顯出身形，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的京營。


    清軍銃手慌亂上彈，弓手體力不支，而京營兩千五百桿精良鳥銃，卻在一個近的讓人發指的距離，緩緩對準了清軍！


    軍陣還在向前，而士兵此刻心底，隻有秦山出發前的簡短一句：


    “抵近！再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