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的剎那，她胸口那團藍金色的光芒驟然炸開，如同火山爆發，第六道能量光柱衝天而起。這光束與之前五道截然不同，它沒有奔向祭壇中央的夜影，而是直接融入了瑞恩的光芒之中，頃刻間，一個完整的能量迴路閉合。


    祭壇中央，原本就狂暴的能量徹底失控。夜影的身體像被吹脹的氣球，膨脹到了極限，皮膚下的黑紫符文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寸寸崩裂。一聲非人的慘叫撕裂空氣。


    “不——計劃不該是這樣的——”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祭壇地麵再次崩裂，裂縫如同張開的巨獸之口，比先前更深，更寬，向四麵八方瘋狂蔓延。藍白色的光芒自地底深處噴薄而出，直衝雲霄。


    掩埋了三千年的“飛船”，開始緩緩上升，掙脫地麵的束縛，一點點顯露真容。


    一個由純淨能量構成的模糊人形，從飛船中央緩緩浮現，升至半空。沒有五官，卻仿佛擁有著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所有人都感覺被注視著。那目光古老而悲憫，帶著三千年的沉寂，一絲疲憊，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祭壇上的禁錮驟然消失，李正，黑鷹，威卡，哈斯圖，瑞恩，五個人同時重獲自由。他們卻誰也沒有動，依舊站在各自的位置，構成一個完美的五角星，而能量人形，正是星芒的中心。


    “三千年了……”一個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並非言語，而是純粹的意念波動，“終於……”


    夜影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身上的紫黑符文迅速消退，露出了近乎透明的蒼白皮膚。他吃力的抬起頭，眼底的狂熱和怨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茫然，還有深深的恐懼。


    “但這並非結束……”那個意念聲繼續說道，“僅僅是新的開始……”


    李正與黑鷹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眼中都充滿了警惕。哈斯圖的光團微微顫動，威卡壓低身子，如臨大敵。瑞恩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黑金雙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半空中的能量人形。


    蘇日娜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向前一步，聲音帶著無法壓抑的顫抖：“你到底是誰？真正的你！”


    那個模糊的人形緩緩轉向她，意念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得讓人心底發寒：“我是旅行者，被遺忘的看守者，也是…被分割的亡魂…”


    “三千年前，你們把我困在這裏。”那聲音裏聽不出半點怨恨，隻有陳述事實般的冰冷，“現在，你們必須承擔後果…”


    話音未落，祭壇上的五道光柱與第六道光芒同時暴漲，彼此勾連，形成一個前所未有、異常複雜的能量迴路。天空中的血月似乎更紅了，光芒潑灑而下，整座狼神山開始劇烈震顫，像是沉睡了億萬年的巨獸正在蘇醒。


    “我漂流太久，已經…忘記了歸途…”能量人形的輪廓似乎在波動，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縹緲，“但我記得…約定…”


    李正猛地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信息流湧入腦海，那是關於這片草原，關於這個世界，甚至關乎星辰大海的古老片段，破碎而浩瀚。他與其他四人的意識再次連接，這一次，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穩定。


    “不止是我們五個！”李正脫口而出，臉上滿是駭然，“這股力量連接了整個草原上的…”


    他的話被更加猛烈的震顫打斷。祭壇外圍那些高聳的石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接二連三的轟然倒塌，地麵裂開的縫隙深不見底，整座狼神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解體。


    “來不及了…”能量人形伸出由光構成的“手”，指向天空那輪詭異的血月，“盾月已至，封印將破…”


    “媽的，說人話！”黑鷹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什麼狗屁盾月？”


    “最初的約定…”能量人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幾乎細不可聞，“三千年一次的…機會…”


    就在這時，蘇日娜感到手臂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低頭看去，隻見細密的藍色紋路正從她胸口的光源處飛速蔓延出來，爬上她的手臂，那紋路的樣式，竟與蘇月娜手臂上的符文如出一轍！


    “姐！”蘇月娜驚叫一聲，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蘇日娜的手。


    兩人的手臂接觸的瞬間，彼此身上的藍色符文驟然亮起，光芒交織、融合，瞬間形成一個複雜無比、充滿立體感的能量光網。這光網以驚人的速度擴展開來，轉眼間便覆蓋了整個祭壇。


    “六道封印…最後的平衡…”能量人形的聲音幾近消散，“盾與月，雙生而一…”


    轟隆——！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蓋過了一切，整個祭壇猛地向上掀起，碎石如同暴雨般四處飛濺。一道刺目到極點的白光自天穹垂直落下，瞬間吞沒了祭壇上的所有人。


    “操！”這是李正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個字，來自黑鷹。


    “——看那！”


    黑鷹的聲音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來。


    李正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心頭猛地一跳。


    山腳下，某種沉重而古老的東西正在蘇醒。


    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開一道道猙獰的口子，暴露出深埋其中的巨大金屬結構。


    是那艘船。


    三千年的鏽蝕塵埃簌簌落下，如同經曆了一場無聲的雪崩。


    下方，流線型的金屬船體顯露出來，表麵閃爍著一種奇異的、非塵世的幽藍光澤，與血月和祭壇上的光芒遙相唿應。


    它在自我修複。


    近乎虛無的寂靜被這地動山搖的景象徹底打破。


    祭壇上，先前狂暴的能量風暴並未消失，反而以一種令人心悸的秩序流動著，第六道光柱——蘇日娜胸前那抹不該出現的藍色——已經徹底融入其中，與其他五道光芒交織，形成了一個覆蓋整個祭壇的複雜光網。


    李正胸前的血契印記不再傳來撕裂感，灼熱的刺痛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的脈動，金紅色的光澤肉眼可見地恢複了活力。


    他甚至有閑暇去活動一下因劇痛而僵硬的指關節。


    身旁的黑鷹也不再悶哼，胸膛的起伏平穩了些許，隻是看著山腳下那艘正在“活”過來的飛船，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祭壇中央，夜影癱軟在地。


    覆蓋他全身的紫黑色符文正如同退潮般縮迴他的皮膚之下，露出一種病態的、近乎透明的蒼白。


    他雙手摳挖著堅硬的石質地麵，指甲翻折，血肉模糊，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


    “不…不該是這樣……”夜影的聲音破碎而尖厲，帶著一種信念崩塌後的空洞，“血爪…我們才是…繼承者……”


    沒人迴應他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