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丈夫的眼睛,那裏麵不再是過去的頹廢和暴躁,而是充滿了自信、擔(dān)當(dāng)和對未來的憧憬。
“會越來越好的。”張韜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相信我,我會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的!誰也別想再欺負(fù)你們!”
沈秋雨重重地點頭,淚水滑落下來,卻帶著幸福的笑意。
夫妻倆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
第二天一大早,張韜神清氣爽地起了床。
宿醉的頭疼已經(jīng)消失,昨晚和妻子的溫情更是讓他心情愉悅。
簡單洗漱後,他跟沈秋雨打了聲招唿,就出門去鄭玉飯館那邊開車。
鄭玉的飯館主要做晚市和夜宵,早上是不開門的。
張韜走到飯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輛嶄新的藍(lán)色東風(fēng)卡車,在晨光下閃閃發(fā)亮。
有幾個半大的孩子正圍著卡車好奇地打量著,甚至有兩個膽大的爬到了車鬥裏,假裝在開車,玩得不亦樂乎。
這年頭汽車還是稀罕物,特別是這種大卡車,對孩子們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張韜笑了笑,也沒在意。小孩子玩玩而已,隻要不搞破壞就行。
他看時間還早,便打算去馬路對麵的早餐鋪吃碗豆腐腦,再迴來開車。
早餐鋪生意不錯,熱氣騰騰的。
張韜找了個位置坐下,剛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滾燙的豆腐腦,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孩子的哭喊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罵。
“嗚哇——!疼!疼死我了!”
“他媽的!誰的車停在這兒?!沒長眼睛啊!”
張韜皺了皺眉,一開始沒太在意。
小孩子磕磕碰碰是常事。
可緊接著,他就看見一對穿著的確良襯衫和西褲,打扮得比一般人要體麵些的男女,抱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急匆匆地衝進(jìn)了對麵的鄭玉飯館。
那小男孩滿頭是血,哭得撕心裂肺,額頭上一個大口子還在往外滲血,看著挺嚇人。
然而,讓張韜感到奇怪的是,那對抱著孩子的夫妻,臉上雖然也帶著焦急,但眼神裏更多的卻是一種蠻橫和戾氣。
特別是那個男人,進(jìn)門後根本沒第一時間去查看孩子傷勢,反而扯著嗓子衝外麵大吼。
“外麵那輛破卡車是誰的?!給老子滾出來!把我兒子顛下來摔破了頭!今天這事沒完!”
張韜心裏“咯噔”一下,握著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輛卡車?不就是自己的東風(fēng)嗎?
顛下來?卡車停在那裏好好的,怎麼會把人顛下來?
再看那對夫妻,孩子滿頭是血,他們卻不趕緊送醫(yī)院,反而抱著孩子衝進(jìn)飯館裏嚷嚷要找車主……
這兩人,有問題!看這架勢,倒像是故意找茬訛錢的!
張韜眼神微微一瞇,決定先不動聲色,看看情況再說。
他可不是剛出社會的愣頭青,這種碰瓷訛詐的伎倆,上輩子他見得多了。
飯館裏並沒有其他人,隻有鄭玉和吳剛估計在後廚還沒出來。
那男人見沒人應(yīng)聲,更加火大,環(huán)顧一圈,指著空蕩蕩的桌椅怒罵:“人呢?!都他媽死哪兒去了?!開店的!給老子滾出來!”
他旁邊的女人則抱著孩子哭天搶地:“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這天殺的沒良心的!把車停這兒害人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打雷劈死他啊……”
男人見還是沒人理睬,怒吼一聲,抬腳就踹翻了離他最近的一張八仙桌!
“哐當(dāng)!”
桌子連帶著上麵的碗碟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巨響,碎片四濺。
“哎哎哎!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後廚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男人——鄭玉的父親,飯館的老板老鄭,聞聲趕緊跑了出來,臉上堆著小心翼翼的笑容。
“老板?你就是老板?”那男人眼睛一瞪,指著老鄭頭,“外麵那輛卡車是不是你們店裏客人的?!”
老鄭頭連忙擺手,陪著笑臉:“大哥,您誤會了,那車不是我們店裏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停那兒的……您看您孩子受傷了,要不……趕緊送醫(yī)院看看?”
“放屁!”男人根本不聽解釋,唾沫橫飛地吼道,“車就停在你飯館對麵!不是你店裏的人是誰?!少他媽給老子打馬虎眼!趕緊把車主叫出來!不然老子今天砸了你的店!”
男人說著,又作勢要去掀旁邊的另一張桌子。
老鄭嚇得臉都白了,連忙上前攔阻:“大哥!大哥!使不得!真不是我們店裏的啊……”
而此刻,坐在馬路對麵早餐鋪裏的張韜,眼神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
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張韜心裏冷笑,端著碗,眼睛卻透過早餐鋪敞開的門,繼續(xù)觀察著對麵的動靜。
這男人也太囂張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砸店威脅人?
“哎,那不是西街收保護(hù)費(fèi)的趙晉嗎?聽說下手黑著呢!”
“是他!怪不得這麼橫,老鄭頭今天要倒黴了……”
“噓!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了!”
旁邊幾桌吃早餐的街坊低聲議論起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張韜耳朵裏。
趙晉?西街的老大?
張韜眼神更冷了。
原來是個地痞流氓頭子,難怪這麼有恃無恐。
飯館裏,趙晉還在逼迫老鄭頭:“老東西!你少給我裝蒜!車就停你門口,你會沒看見車主長啥樣?趕緊把人給我叫出來!不然……嘿嘿,你這店也別想開了!還有這醫(yī)藥費(fèi)、驚嚇費(fèi),你都得給我賠!”
老鄭嚇得渾身哆嗦,臉無人色,連連作揖:“大哥,趙爺!我真不知道啊!我一大早都在後廚忙活,真沒注意外麵……”
“放你娘的屁!”趙晉根本不信,抬手就要扇老鄭耳光。
張韜眉頭緊鎖。
這趙晉,明擺著就是借題發(fā)揮,訛上老鄭頭了!典型的無賴行徑!
孩子還在那女人懷裏哭嚎,血順著額頭流下來,糊了半邊臉,看著觸目驚心。
可那對男女,尤其是趙晉,心思根本不在孩子身上,隻想著怎麼訛錢。
張韜吸溜完碗裏最後一口滾燙滑嫩的豆腐腦,放下五分錢,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