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浩雖然有些疑慮張韜能有什麼辦法,但看他篤定的樣子,加上周程的交代,也隻能點頭應下:“好的,張先生。公司這邊您放心,我會處理妥當。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您隨時開口。”
“好。”
和陳霄浩又交代了幾句穩定局麵的話,張韜便離開了周程的公司。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老式梅花表,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接媛媛放學了。
騎著那輛半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穿過蘇市傍晚的車流人潮,張韜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別處。餘慶偉……這個橫亙在麵前的障礙,必須盡快清除!
來到小學門口,放學的鈴聲剛剛響起,孩子們一股腦湧了出來。張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小身影。
“爸爸!”媛媛看到張韜,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飛奔過來,撲進他懷裏。
張韜抱起女兒,剛才還充斥著算計和狠厲的心,瞬間被溫情填滿。
他捏了捏女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媛媛今天乖不乖?”
“乖!老師還表揚我了呢!”媛媛仰著小臉,驕傲地匯報。隨即,她好奇地左顧右盼,“爸爸,媽媽呢?媽媽怎麼沒來?”
張韜心頭微微一緊,臉上卻露出溫和的笑容,語氣輕鬆地撒了個謊:“哦,媽媽最近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考試,要考好幾天呢,得留在學校裏專心複習,不能分心。等媽媽考完了,爸爸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考試呀……”媛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很懂事地不再追問,“那媛媛不打擾媽媽學習。爸爸,我們迴家吧。”
“好,迴家!”
因為現在住的還是學校分配給沈秋雨的單身教師宿舍,地方狹小,也不方便。
張韜帶著媛媛在外麵簡單吃了晚飯,想起今晚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將媛媛暫時安置在了樓下一個相熟的鄰居家裏。
“張先生,你就放心去忙吧,媛媛放我這兒,保準給你看的好好的!”熱心的鄰居大媽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麻煩您了,王阿姨。”張韜感激地點點頭,又俯身親了親女兒的額頭,“媛媛乖乖聽王奶奶的話,爸爸去去就迴。”
安頓好女兒,張韜眼中最後一絲溫情也悄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決然。
他騎上自行車,沒有迴家,而是徑直朝著市裏燈紅酒綠的ktv方向騎去。
夜色漸濃,霓虹閃爍。
“皇朝ktv”門口,幾個穿著花襯衫、喇叭褲的小青年正在吞雲吐霧。張韜將自行車鎖在角落,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混雜著煙酒和廉價香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舞池裏男男女女瘋狂扭動著身體,光怪陸離的燈光晃得人眼暈。
張韜徑直穿過喧鬧的大廳,來到一個掛著“貴賓區”牌子的包廂門口,推門而入。
包廂裏煙霧繚繞,王野正翹著二郎腿,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和幾個手下打牌。看到張韜進來,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揮手讓女人和手下先出去。
“喲,這不是張老板嗎?真是稀客啊!”王野放下牌,臉上帶著幾分玩味的笑容,站起身,“我還以為像張老板這樣的文化人、大老板,是不屑於踏進我們這種地方呢!”
張韜沒心情跟他兜圈子,直接從懷裏掏出一遝厚厚的大團結,往前一甩,“啪”地一聲砸在玻璃茶幾上。
厚厚的一遝錢,少說也有一萬塊!在1985年,這絕對是一筆巨款!
王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掃了一眼那遝錢,又看向張韜:“張老板,這是什麼意思?”
“一萬塊。”張韜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幫我做掉一個人。”
包廂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王野瞳孔微微一縮,盯著張韜看了幾秒,忽然咧嘴笑了,隻是那笑容裏多了幾分狠戾和探究:“哦?誰這麼不開眼,惹到我們張老板了?”
“餘慶偉。市印刷廠的廠長。”張韜吐出這個名字,眼神冰冷如刀,“我換不了印刷廠,那就隻好……換掉廠長了。”
王野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夠狠!夠直接!我就喜歡跟張老板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行!這活兒,我接了!餘慶偉是吧?三天之內,我保證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一萬塊,買一條命。
在王野看來,這買賣劃算得很。
更重要的是,他從張韜這平靜卻狠辣的語氣中,嗅到了一股同類的氣息。
這個人,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很好。”張韜點了點頭,似乎對王野的反應毫不意外。
他話鋒一轉,“野哥,錢你收下。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打聽個人。”
“哦?張老板但說無妨。”王野心情大好,將那一萬塊收進懷裏,示意張韜坐。
張韜坐到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王野的眼睛:“林愛玲,那個跟著周林的女人,以前是你的人吧?是誰……把她賣掉的?”
王野端起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張老板消息挺靈通啊?怎麼,看上那妞兒了?不過是個玩爛了的貨色,不值錢。”
他似乎不太想提這件事。
“我沒興趣知道她值不值錢。”張韜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壓力,“我隻要知道,當初把她賣給你,是誰。”
王野瞇了瞇眼睛,打量著張韜:“這可是道上的規矩,兄弟的事,不好亂說吧?”
張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野哥,我可以拿一個對你來說,價值遠超這個名字的消息來換。”
“哦?”王野來了興趣,放下酒杯,“什麼消息,能比我王某人的規矩還值錢?”
張韜身體靠迴沙發,聲音壓得更低,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三天後,西城門碼頭,晚上十一點。有一批‘好東西’要上岸,對吧?可惜啊……條子那邊早就布好了網,而且,你們內部有內鬼。那天晚上去接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