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假山內冥思苦想,終於熬到半夜,摸到朱淳的院子裏,輕輕敲了敲窗子:“父親。”
這一招很冒險。
萬一公主睡在這裏,那可就糟糕。
她喊了一聲後不敢再喊,隻安靜等候。
朱淳翻身而起,不敢相信:“瀾兒?”
朱瀾大喜:“父親,是我。”
朱淳大怒,迅速開了窗子:“進來。”
朱瀾進來,朱淳關好窗:“爹怎麼說的?你該打。”
屋內黑乎乎的,朱瀾扯住朱淳衣袖低聲撒嬌:“父親,我早就來了。”
朱淳拉著她蹲下,叫她縮在床腿邊,朱瀾把自己在假山那裏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沒說阿荷的事情,朱淳說道:“在假山那裏有個按鈕,我並不知道在何處,當時新安帶我下去,我被蒙住了雙眼。等會兒他們人都會睡覺,到時候我?guī)氵^去看看。”
朱瀾還要說話,被朱淳捂住口鼻:“噓,別說話。”
過了一陣,有腳步聲傳來,朱淳讓朱瀾躲入床後,他則上床躺著。
有燈籠明滅的暗淡光線映照進來,隨後又消失了。
朱瀾:“……”
這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
新安公主,你毀滅吧,我必殺你。
朱瀾,你堅強吧。
為了父親,你別害怕。
月色暗淡,光線朦朧依稀可以見人。朱淳帶著朱瀾急速奔到假山裏麵,假山裏漆黑一團,朱淳摸索了一陣,按到一個凸起的石塊,腳下驀然出現(xiàn)一個暗道。
兩個人進去,頓時眼前一亮。
這地窖很大,比李宅一排屋子的麵積還要大。牆壁上掛著夜明珠,散發(fā)出圓潤的光澤,整個地窖都珠光寶氣,金子和銀子胡亂堆在一起,一箱箱拇指大小的珍珠靜靜地散發(fā)著光芒,各色水晶、玉器……
朱淳拉著朱瀾走到一側:“這個拿走。”
這裏連著放了幾十個小木箱子,朱淳拿了其中一個交給她:“裏麵都是銀票。”
朱瀾大驚:“啊,咱們就這樣拿走,他們會不會察覺?”
她剛才還想著,拿幾十個金元寶算了,反正那些金山銀山堆在一起根本數(shù)不清。
朱淳笑:“那些太沉,別累著我女兒。這盒子裏的銀票,足夠你們好好生活下去。”
朱瀾收好那個小木盒,順手拿了十幾個金元寶塞入口袋,隨著朱淳出了假山,按動按鈕,地道消失了。
天色慢慢亮起來,朱淳戀戀不舍看著朱瀾,朱瀾說:“父親,我會常來看你的。”
說完,縱身一跳上了高牆,迴頭衝朱淳一笑,跳下牆頭消失了。
她在京城裏奔跑。
這時候城門還沒開,她得先去菜市場等師父過來接她。
她很興奮。
能從新安公主身上挖一塊肉,她高興得很。
大街上空蕩蕩的,她無處可藏,靈機一動,跑到鄭伯翰家後門那裏跳了進去,找了一處柴房坐下。
哎嘛,這裏她可太熟悉了。
借著微弱的光線,她打開小木盒,裏麵是疊厚厚的銀票。都是大通票行的銀票,每張一千兩。
大通票行是大周最大的票行,發(fā)行的銀票全大周通用,即便在北胡等地也能使用。
一百張。
這一小盒銀票,竟然有一百張銀票,價值十萬兩。
地窖裏那一壘小木盒,至少有一百個。
新安公主如此貪婪,和太子聯(lián)手篡位。假如太子發(fā)現(xiàn)少了,那麼兩個人必定要起內訌,到時候狗咬狗,豈不是很好看。
朱瀾覺得自己找到了個報仇的好法子。
忽然聽到院子裏有人走動,她藏好木盒,低頭走了出去。
鄭家的家仆已經起床,掃院子的掃院子,準備早飯的準備早飯,無人注意朱瀾,朱瀾順利出了鄭家,直奔菜市場。
菜市場已經來人了,大家都搶好地段擺攤,小餛飩肉盒子炸糕油條應有盡有,朱瀾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過來,於是叫了一份小餛飩開吃。
她心頭高興,垂頭微笑,咬了一大口油條使勁兒嚼,等過幾日給父親帶油條過去讓他嚐嚐。
一個黑影在她身側坐下:“老板,來十份小餛飩,十根油條,炸糕多上,肉盒子多上。”
朱瀾:“……”
這京城到底是誰的?
他兩隻眼睛怎麼迴事,自己打扮成這樣他也能看得出來?
“王爺要這麼多?”
薛從儉麵色有些疲倦:“剛從外麵迴來。他們都還沒吃,”
果然,他後麵跟著一隊金吾衛(wèi),都穿著戎袍,沉默地看著她。
看到她看過去,都立馬低頭看鞋。
店家高興得要命,來活了來活了。
這麼一尊大佛坐在身邊,朱瀾瞬間不想吃了。還得找個借口應付這人。
果然,薛從儉問:“怎麼又是這身打扮?”
朱瀾看了看身上的短工打扮:“……哦,我?guī)椭瓴u菜,他在那邊。”
幸好剛才師父到了,讓她找到了個合適的借口。
薛從儉皺眉:“缺錢靠賣菜也不行,還得想個辦法。昔日李公那麼多徒弟,要不要我讓他們表示表示?”
朱瀾連連擺手:“不需要,不需要,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薛從儉:“……”
朱瀾端著自己的小餛飩和油條、炸糕:“您吃,我得陪申伯去。”
薛從儉咬牙,嗓音就有些冰冷:“坐下好好吃。”
叫她陪自己吃頓飯就這麼難?自己就那麼可怕?那麼遭人嫌?
吃飯的時候胡亂走,不怕胃疼?
他臉色一怒,登時周圍的氣氛都冷了幾度,攤主恰好送小餛飩過來,嚇得差點兒摔倒。
薛從儉把朱瀾手裏的碗拿過來:“吃好了再過去。”
朱瀾也不高興,憑什麼就要聽你的?
然而她懷裏揣著一百張巨額銀票,腳邊的口袋裏好多金元寶,雖然塞了幹草,但是可不敢讓這人察覺。
她乖乖坐下,踩住腳下口袋一角,慢騰騰吃小餛飩。
小餛飩都坨了,朱瀾開口:“老板,給我再來一份小餛飩。”
薛從儉把自己那份新端上來的小餛飩推過去:“吃吧。”
朱瀾:“……”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憑什麼要吃你剩下的?
我就那麼沒錢?
薛從儉真的很餓,他大口吃油條和炸糕,順手把朱瀾那碗小餛飩吃光。
朱瀾:“……”
就問你憑什麼吃我剩下的?
薛從儉吃得很快,那些金吾衛(wèi)們吃得更快,幾乎是往嘴裏倒。朱瀾剛剛吃了兩個小餛飩的功夫,薛從儉站起來:“你乖一些,我先走了。”
朱瀾內心在咆哮:我乖什麼乖,我不是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