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硯心中一驚,覺得這聲音萬分耳熟,隨後他看到了來人,那人是在輪椅上的,身後還跟了數個黑衣人。
蔡華敬。
梅硯愣了愣,而後忽地出聲笑了,「蔡大人?」
他都快要忘了這個人了,數月前蔡華敬在朝堂上惹惱了宋瀾,被宋瀾打了個半死,然後又被抄了家攆出了盛京城。
萬萬沒想到,今天劫持自己的人會是蔡華敬。
蔡華敬年紀大了,本來就生得一臉皺紋,此時咧嘴笑起來,更顯得醜態畢露。
他推動輪椅朝著梅硯走近,一邊佞笑道:「梅少傅還記得老夫呢,你不是自詡尊貴,目中無人嗎?」
梅硯試著動了動,卻還是顯得徒勞,不知道蔡華敬用的是什麼迷藥,藥勁兒居然這麼霸道。他怒目看向蔡華敬:「蔡大人,當初陛下饒了你一命,你為何還不知悔改,是誰給你的膽子敢綁架朝廷命官……」
「啪!」
話音還沒落,蔡華敬就一個巴掌甩在了梅硯臉上,力道之大,連他坐的輪椅都顫了顫。梅硯當即被打偏到一邊,隻覺得耳邊不停轟鳴,眼前一陣發黑。他膚色白,臉上立刻充血紅腫起來,嘴角也滲了血。
蔡華敬的氣卻還沒出完,他一隻手拽著梅硯的頭發把他拎起來,盯著梅硯那張清絕出塵的臉,惡狠狠地說:「饒我一命?他那是饒我一命嗎,他宋青冥抄了老夫的家,打殘了老夫的雙腿,他是皇帝高高在上,可有想過老夫躲在盛京城外饑寒交迫的日子有多苦?」
那四十板子是真把他打殘了,梅硯看了蔡華敬一眼,道:「那還不是你自找的,你與孟顏淵為虎作倀,身為臣子不敬天子,到頭來難道不是自討苦吃?」
「我不敬天子?」蔡華敬鬆了梅硯的頭發,繼續轉動輪椅,直到輪椅靠到床邊,才又揪住梅硯的衣領問,「老夫不敬天子,那你呢梅景懷?你可是在瑤光殿裏一口一句,說自己是天子師長,你又敬他到了哪份兒上?」
梅硯沒聽懂這話,他愣了愣,「你什麼意思?」
蔡華敬這才把梅硯的衣領給鬆開了,梅硯身上沒有力氣,力道一失就倒在了床上。他的衣領被扯鬆了,冷風嗖嗖地往脖頸子裏灌。
「梅景懷,那宮裏的龍榻你睡過不少迴吧,敬人敬到床上去了,可真叫老夫開眼啊——」
梅硯聽到這話徹底愣住了,任憑他有怎樣的好修養,也很難在蔡華敬這番話下保持冷靜。
怎麼會,宋瀾明明把一切都瞞得那樣好。
蔡華敬見自己的話戳到了梅硯的痛處,又伸手在他麵頰上拍了兩下,火上澆油:「梅景懷,老夫當你是多高風亮節的人呢,原來背地裏做的是伺候人的事兒。真噁心,虧得你還是梅時庸的孫子,你祖父泉下有知,怕也要噁心壞了吧。」
他一句話一個耳光,梅硯世家大族的出身,哪裏受過這份罪。
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做不到冷靜地思考,饒是梅硯也被氣壞了,他雙目通紅,咬牙瞪著蔡華敬,頸間的疤像是又開始隱隱作痛。
「怎麼,老夫說的不對?」
屈辱到極致,梅硯開始不住咬自己的舌頭,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憤恨說:「蔡華敬,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蔡華敬看了身後一眼,便有個黑衣人上前,把一條絹布勒在了梅硯的口齒之間。
「等著吧梅景懷。」蔡華敬再度笑了笑,像是對眼前的結果很滿意,說:「老夫可不會輕易要了你的命,老夫要等宋青冥來,然後一起折辱你們。」
梅硯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蔡華敬帶著一幫人走了,門關上的時候,他能聽見落鎖的聲音。
借著微弱的燭火,梅硯再度打量起這間屋子,此處僻靜無人,像是城郊的屋舍,蔡華敬把他關在這裏,居然還想要引宋瀾來?
無數個疑問困擾著梅硯,而剛才蔡華敬說的那些辱人的言語更是時不時地在梅硯耳邊迴響,多年來的驕傲自持被不斷摧折。
梅硯覺得他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第38章 關心則亂
時間再往前迴溯半日, 宋瀾與廖華正快馬加鞭往皇宮趕,結果半路卻被一匹快馬攔住了。
宋瀾勒馬,一雙銳利的眸子打量眼前的人, 見是個有些麵熟的小廝。
廖華喝問:「什麼人?」
那小廝下馬跪地,恭答:「迴陛下,小人是南詔世子身邊的長隨。」
宋瀾挑了挑眉, 想起段驚覺身邊似乎是有這麼個人, 便問:「段驚覺要你來攔朕的?」
小廝點了點頭,起身從馬鞍上解下一個包袱, 伸手呈給了廖華,說:「我家世子見天色/欲雪,擔心陛下膝蓋不適, 恰好世子隨身帶著他新配的兩副膏藥,特意要小人追上來呈給陛下。」
宋瀾這才看了看頭頂的天,見陰沉沉一片,可不是要下雪的樣子嗎。
他讓廖華收了膏藥, 又問那小廝:「你家世子與景陽侯還在三生觀?若是下了雪山路恐怕不好走, 讓他們早點迴城吧。」
小廝千恩萬謝, 「多謝陛下掛念,世子說迴來的時候坐馬車就行, 景陽侯的馬車跑得快, 定能穩穩噹噹迴府。不過……」
宋瀾最煩這種支支吾吾說話不說完的人,當下就有些不耐煩地問:「不過什麼?」妍善汀
「不過小人在山下等世子與景陽侯的時候, 見少傅府的馬車去而複返, 往城郊的荒野處去了, 那地界兒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