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三日,沈扶多次恍惚入夢又醒來,現實與夢境的交織一次次提醒她,爹娘與族人都已死,殺死他們的是那些蒙麵人。
想到此處,沈扶攥著的拳頭越收越緊,右手忽然被硌了一下。她舉起手,手中握著的是一塊刻著張口大蛇的令牌。
「這是……」沈扶想起,這是她臨昏迷之前,從手執長刀的蒙麵人身上拽下來的。
沈扶坐起身,高力連忙在她身後墊上枕頭,沈扶問:「高力哥,你認識這塊令牌嗎?」
高力遞給沈扶一杯水,坐在床邊說道:「這批人的領頭人去年冬日便來過神寨,當時我在廊下聽著那人與族長說話,言語之間透露出他好像是京城人。」
「京城。」沈扶重複念一遍,問高力:「京城距此有多遠?」
高力搖搖頭道:「我們在莊國最西北之處,要想去往京城,定是有幾萬裏的。」
「我要去!」沈扶捏著那塊令牌道:「我要去京城,找到殺我父母族人的仇人,為他們報仇!」
昔日天真不諳世事的神女,一朝見家族被屠殺,認識人心險惡,終是跌入塵埃以仇恨紮根,該拚命向上生長。
高力本是,從前便是沈父將他撿迴讓他保護沈扶的,沈扶身在何處,他也要身在何處。
「嗯,我陪神女一同去。」
簡單收拾過後,二人出了林間破屋,從密林之後的小路離開深山,前往京城。
彌陽族雖然已經覆滅,但沈扶這個僅剩的神女還在被人搜尋。是以上路之後,二人便繞路走且不敢光明正大走大路,隻能在夜間小心翼翼快行,白日走的路也都是布滿荊棘。
這般行了兩日,沈扶體力有些不支,穿過一片樹林後,沈扶站在大樹邊微微喘氣,低頭看著自己滲血的鞋子。
前方五裏之處有座不起眼的小城,且大路平坦,高力道:「我們已經行過百裏,這個小城應當不會有太多人認識我們,神女進去歇歇腳吧。」
沈扶現下很是惜命,她抹了把發白的嘴唇,點點頭道:「好,日後不必叫我神女了,喚阿扶吧。」
「嗯。那我們進去之後……」
「等等,有敵。」
沈扶忽然聽見身後林間有整齊的馬蹄聲,前路開闊不能走,她左右看過後快速掐指占兩條路的吉兇,占卜顯示左右皆兇。
「走西邊。」沈扶挑了小兇的西邊,拉起高力便往西路上跑。
身後馬蹄聲窮追不捨,沈扶一時不慎跌入深坑,高力緊隨其後。
二人掉入深坑之後,坑上大樹的樹枝忽然掉落,正好蓋住洞口。
馬蹄聲越來越近,沈扶聽見馬蹄徘徊在洞口附近,一人說道:「方才見他跑到這片林子,怎麼不見了?」
「不知,他身受重傷,定跑不遠。」
「繼續找!」
「是!」
馬蹄聲和人尋找的聲音一直在林子中,直到月輝灑地,才終於安靜下來。
「阿扶,你還好嗎?」
沈扶腳掌本就鮮血淋淋,掉落深坑之時還扭傷了腳踝,她道:「無事,我們上去吧。」
坑不大卻深,高力有些功夫在身上,他道:「我上去找繩子拉你,你在此處稍稍等我。」
「好。」
高力上去之後,很快找到一根藤蔓扔了下來。
沈扶拽住藤蔓,剛想向上爬,便被一雙大掌抓住了腳踝。
沈扶唿吸一窒,險些尖叫出聲,她猛地低頭看去,隻見坑下爛草之中不知何時藏著個人。
借著月光,沈扶看到那人容貌昳麗卻滿麵鮮血,如地獄爬出的修羅般,他拚命抓著沈扶的腳踝說道:「請姑娘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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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不大卻很熱鬧,沈扶坐在街角客棧的窗邊,向下看了許久。
「嘶——」
「老夫下手重了,姑娘沒事吧?」沈扶腳邊坐著的老大夫正在給她處理腳上的傷口,「這肉和襪子都連在一處了,得剝開才能好。你們這對小鴛鴦命苦呦,一個腳成這樣,一個又渾身都是刀傷。」
沈扶一愣,看向床上躺著的人,搖頭道:「他的傷如何?」
「刀傷都未傷到筋骨,上幾次藥慢慢養著就好了。倒是頭上的傷有些重,不過醒來之後也就無事了。若有其他癥狀,可再去找我。」老大夫給沈扶的兩隻腳包得像粽子,而後站起身道:「別擔心他了,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傷罷,切記三日之內不能多步遠行,否則傷勢會更重。」
「嗯。」沈扶掏出銀子道:「多謝。」
「哎——」老大夫接過,收拾了藥箱往外走,邊走邊說:「這女娃娃呦,剝肉剔骨都不喊一句疼的。」
沈扶本不在意,聞言忽然湧上熱淚,她看著自己的腳,心道身上的疼痛,豈能比過心中半分。
床上傳來些動靜,那人不知在絮語什麼。
沈扶遵著囑咐本不想動,但見那人動靜越來越大,高力出去辦事又不知何時才迴來,她隻好起身,慢慢地挪去床邊坐下。
床上之人麵上血汙已不見,他額間盡是細汗,眉頭緊皺,薄唇張張合合似是在說什麼,昏迷之中睡得也不安穩。
沈扶靜待片刻,傾身去拿布巾準備給他擦汗,床上之人卻忽然醒來,快速起身從後卡住沈扶的脖子,沈扶被迫向後仰頭,靠在那人肩上。
沈扶掙紮著說:「鬆……手!」
那人粗重的唿吸打在沈扶耳邊,他嗓音低啞問:「你是誰!這是何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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