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的身法卻比他的拳頭更快,隻是向後一側便輕巧地避開了,朗聲笑道:「好拳法,再來!」
刁雲一擊不中便腿腳齊用,下掃底盤、上攻咽喉,動作流水般毫無滯澀遲疑之感,可見這一身功夫確實是真刀真槍對打出來的全然不同於那些離了套路就不會出勢的花架子。
可李勖那勁瘦的窄腰爆發出的力量遠超他的想像,如此迅疾的攻擊竟是又被他輕巧地避過了。
唯有極致的力量才能令身體極致地輕盈敏捷,刁雲心驚之下已然暴怒,大喝道:「出招!」
李勖已負著右手讓了他三招,此刻已不必再讓,道了聲「小心」,刁雲頓時盯住他的左手,卻見這人不向前來反倒彎腰仰後,刁雲瞳孔猛地放大,卻已躲閃不及——李勖騰躍之間一腳踹上了他的胸口,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頓覺喉嚨腥甜,咳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不待喘定,李勖的左手化掌,已劈到了他脖頸上方!
對戰過的人無不知曉,李將軍這是收了勢打的若是化掌為爪攻擊頸側大脈,刁雲隻怕性命休矣。
刁雲驚恐地看著那一掌,可那掌隻是從他的脖子一掠而過,最後落在了他的肩上。
李勖比他高了半頭臂力更是驚人,眾人隻見他那麼輕輕一按,刁雲便膝蓋一彎,砰地跪在了地上。他下意識地聳肩對抗,卻覺得肩上好似壓了千鈞重的巨石,兩相作用之下,竟是又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李勖的手一放即收,側身避開了他的跪,隻負手平靜問道:「可還有力一戰」
刁雲咬著牙想要站起來,可那粗壯的手臂卻無論如何也撐不起沉重的身子,垂頭喘息半晌後,隻得朝著李勖抱拳道:「將軍神勇,刁雲受教了!」
片刻的寂靜過後,臺下湧起的聲浪幾乎撼動了那臨時搭建起來的擂臺,全軍上下齊聲唿喚他們將軍的名字:
「李勖!」
「李勖!」
「李勖!」
李勖微笑著命人將那兩千貫賞錢給將士們分了,自己則大踏步朝著觀臺而去。
韶音雖不懂功夫,卻也是日日練舞,自是清楚那看似輕巧的一閃、一躍、一擊需要何等可怕的爆發力,一時間竟是癡了,隻覺胸中激蕩不已,人卻是呆呆地望著那拔步而來的男子說不出話來。
忽然就在李勖踏上臺階之時,她猛地站起身來,提起裙角朝著他飛奔而去。
李勖駐足抬眸,便見到那明麗無雙的謝氏女郎自高處降臨,身後華髾飄揚,宛如飛天。
韶音止步在他麵前的兩級臺階上,與他的視線堪堪齊平。
一瞬之間,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裏,也搞不清楚自己飛奔向他是想做什麼,一時手足無措,啞口無言。
半晌才喃喃道:「李勖,你好厲害。」
她此刻眸光如水,麵上盡是小女兒的嬌憨之態,李勖看著她,忽然生出一股少年輕俠之意。他自是不曾有過王謝堂中烏衣子弟那般白馬飾金羈的少年歲月,他少年老成,過早地嚐盡了人世艱辛,除了征伐,好像再無別的什麼能撩動他的心弦。
他娶她,原也隻是為她的姓氏而已。
韶音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蹙了眉,手卻已被他滾燙的掌包裹住,她便隻能隨著他一步步地向前走。
因明後兩日休沐,將士們大比之後又正興奮著,一時也無心操練,李勖便不想掃他們的興,索性傳令下去,命他們原地解散,可直接歸家
臨近傍晚,他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不知要耽擱到幾時,因便教韶音和謝候先行迴去用飯。
謝候一上車便眉飛色舞地與韶音說起了上午整軍的前前後後,「阿姐不知道,姐夫可不隻是拳腳功夫厲害,他上午三言兩語就收拾了整個丁部,還教趙化吉手底下那幫人無話可說,那才叫厲害!」
話到此處,謝候忽然擠眉弄眼道:「我現在倒是覺得,阿父為你擇的這位郎婿十分出眾,好男兒便當如姐夫一般,號令千軍、兵馬縱橫!」
韶音瞪了他一眼,手指輕輕戳了下他腮邊青腫處,「你又是學騎射、又是上臺打擂,別是打的從軍的主意吧」
謝候嘿嘿一樂,覷著韶音道:「這有什麼不行隻要姐夫同意了,我願做他麾下一卒!」
他性情爽朗,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可是生在文秀堆裏,到底還是長成了衣冠子弟該有的模樣,張口作詩提筆作畫,渾身上下哪有一絲行伍之氣。
韶音以為他這是入了幾天軍營、看了一場比試之後的心血來潮,便也不急著給他潑冷水,隻笑道:「他同意也不行,你若是真想從軍,還是想想阿父那關怎麼過罷!」
謝太傅自是極為寵愛幾個兒女,他非嚴父,甚少對孩子疾言厲色,對兩個兒子雖說是比韶音要嚴格一些,也還是溫聲細語講道理的時候多,吹鬍子瞪眼拍桌子的時候少。
然而無論是韶音還是謝候,包括高陵侯家的幾位小輩,他們自幼便都清楚一個不可更改的道理:王謝子弟生來便坐享榮華,自當一生為家族效力。
男婚女嫁、朝堂抉擇,莫不以家族利益為先。
時人以出身定品級,又以品級通仕途。謝候身為謝氏郎君,生來上品,隻需平流進取即可坐至公卿,即便是從軍,起碼也要從太尉或驃騎、車騎、衛將軍等一品武官公的屬官做起,哪有成為區區四品建武將軍帳下一小卒的道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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